你没有陪过男人,没有被他们灌过酒,搂过腰,还有人拼尽全力去救你。
背负天下骂名都要娶你,甚至都没有那些碍眼的女人跟你争宠,连你跟别人的儿子都肯接受。
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那时只是羡慕,到后来,越来越多的羡慕变成了嫉妒和恨。
接近商洛书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毁了你们的。
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过得比我好。
凭什么?
凭什么你出身高贵而我就天生卑贱?
凭什么你深陷淤泥里都可以干干净净的?
凭什么你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我甚至都不如地底泥?”
话音刚落,温引霜却忽然笑了出来,几分嘲讽:
“从你问我凭什么的那一刻起,你就把自己放在了最卑贱的地位。
你表现得那么骄傲,可是你骨子里还是自轻自贱。
我身在泥泞,依旧满目青白。”
她笑着便将五指一松,丝帕便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了兰殊的手上。
丝帕很柔软,还残余着一丝温度和淡淡的花香味。
兰殊缓缓张开五指,轻轻握住那条丝帕,抚去了自己眼角欲落的泪水。
她抑制住了悲伤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绝望地摇摇头:“你不是满目青白,你只是有人爱着。”
温引霜没说话,将头轻轻倚靠在墙上,陪她一起坐在那里。
那一刻,她们好像不是敌人,只是两个身在乱世的女子在互相慰藉。
兰殊快要死了,而温引霜似乎也从中看到了自己往后的命运,那下场也未必会比兰殊好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兰殊先开口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
“那只狮猫就是我。
我被人从西域拐到中原,无依无靠,成为了最卑贱的奴隶。
作为一个奴隶,我不能忤逆任何一个主子,是打是骂还是羞辱,我全都要受着,绝不能还手。
奴隶最不值钱的就是命。
有一回,实在忍不住了,恰好摸到了一把匕首。
一时冲动,就错手杀了主人。”
说到这里,兰殊心口忽的一疼,脑海里又冒出那一幅幅血腥的场面。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当时握着那把匕首,真的很害怕。
但是看着那个曾经打骂我的人当时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一刻我又觉得特别痛快。”
兰殊忽然笑了出来,这回却笑得痛快。
她从来就不后悔杀了那个混蛋,她只是恨,为什么没人肯还她一个公道?
“后来,那个人的家人买通了官府,要把我活埋了。
我被三四个人按在土坑里,我感觉到恐惧,那种身处黑暗,坠落到阴曹地府,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恐惧。
黄土一层一层地落在我身上,我拼了命地想往上爬,手指嵌入黄土里,开始冒血,但我爬不上去。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推下来,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点,我就死在那里了。”
兰殊不由得哽咽了。
其实她从前也以为,有些事情忘记了就好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但那只是因为她刻意忘记了,如今再次回忆起来,比从前还要痛苦。
“谁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