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久了,他们不满足于只是看着这只猫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要驯化它,用鞭子抽打它,逼它去学会那些勾人心弦的东西。
再到后来,他们觉得那样也不有趣了。
他们抓了好多老鼠,把老鼠丢进笼子里,让那些老鼠围着我的狮猫。
可我的狮猫是被我宠大的,它很怯懦的,它谁也不敢伤害,也谁都伤害不了。
所以,它后来被抓得遍体鳞伤,毛被人撕扯了下来,脖子被咬出了血。
可我的狮猫笨笨的,又可爱又单纯,被那群恶臭的脏东西伤害成那样也没有学会还手。”
“后来呢?死了吗?”
温引霜说着,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似乎也不嫌弃那破草垛子。
兰殊瞥了一眼,有点讶异,但是也没问什么。
也许,这只是她对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悯吧?
其实她也从来没把温引霜当成过恶人,只是各为其主,注定了是敌人。
“物似主人形,这样就死了,那就不是我的猫了。”
兰殊的语气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傲气,微微仰起下颚。
“在经受了很多次的折磨后,我的猫终于学会了反击。”
“学会抓老鼠了,是吗?”
温引霜的语气意味深长,似乎也从她的故事里听出了什么,学会了猜测。
但她猜的不对,她低估了她。
“它不仅抓住了那只最凶恶的老鼠,还杀了它。
我的狮猫用爪子把老鼠的眼珠子都挖了出来,扭断了老鼠的头,喝了它的血,吃了它的肉。”
兰殊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语气充满恨意:“可是那一刻,人们忽然开始恐惧我的狮猫了,害怕它有一日会伤人,所以要将它活埋了。”
“后来它没逃出来,但是有人救了它,对吧?”
温引霜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好像真的只是个听故事的人,但又已经深居故事之中了。
因为这回,她猜对了,好像也已经明白了故事里的狮猫是谁了。
兰殊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沉默着慢慢平静下来。
“活下来了又怎么样?
我的狮猫终究是没有回到我身边,被永远地囚禁在了中原,成为了别人玩弄在手掌之中的棋子。”
兰殊说着,忽然发觉脸上的伤口袭来一阵刺痛,痛苦地喊了一声,却又很快咬紧了牙关,忍住了。
五指紧紧攥了起来,攥成一个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你的眼泪落在了伤口上,难怪会疼。”
温引霜忽然拿出一条柔软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她脸上的伤口,力度很轻。
那一刻,她好像带着一丝同情,又好像不是。
兰殊感觉到的竟不是被可怜所带来的耻辱,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
那些复杂的思绪就像千千万万的丝线胡乱缠绕在了一起,将整颗心都紧紧绑住了,勒出血痕,疼得厉害。
此刻,兰殊却更想哭了。
她却仍旧骄傲地仰起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感慨道:
“温引霜,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你当了二十年的官家小姐,享了二十年的福,就算沦为官妓又怎么样?也没有可怜到哪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