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留下的照片不算少,当初怀孕后,曾和丈夫有过数张合照,也有卫先生为她拍下的单人照片。
其中有一张,宋蕴穿着宽松的旗袍,长发结了一个辫子垂在胸前,披着披肩站在一棵花树下,对着镜头温婉含笑,许禾此时的样子,简直和那张照片像极了。
等到离开倚翠山回去下榻的宅邸,卫诚儒不免拉着卫夫人絮絮诉说。
卫夫人也说起那日在蒋老医生那里发生的事,夫妻两人不免对坐感叹。
“说起来,禾儿也是宁县人,当初也是在二院出生的呢,和咱们臻臻一个医院。”
卫夫人这句话,却让正在旁边餐厅忙碌的朱姨,瞬间动作一滞,手中的杯盏脱落,直接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卫夫人忙起身问:“没伤到手吧?”
朱姨摇摇头,蹲下身麻利的收拾碎片,又笑着问:“夫人,您刚才说的那个禾儿,是不是赵家现在的少奶奶?”
“正是她。”
朱姨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那可真是有缘分,竟然和大小姐在一个医院出生的。”
“说的是什么呢,我也这样觉得,更何况那孩子还这样惹人疼爱。”卫夫人感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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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姨收拾完碎片,就默默退了出去。
回了房间后,人却惶惶不安的难以平静。
那个禾儿,和逝去的卫太太如此相像,又和江老爷子血型一样,那自然也就和卫夫人的血型一样,又是在宁县的二院出生的,年纪也和大小姐差不多……
这么多的巧合,让朱姨整个人都惊惶不安。
可二十多年都顺顺遂遂的过去了,谁又会忽然怀疑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不是亲生呢。
更何况,卫臻和卫诚儒的血型一模一样,因此,卫家上下从不曾对卫臻的身世有过任何的怀疑。
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会盯上卫诚儒夫妇。
朱姨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她现在并不必这样自乱阵脚,因为事情并没到糟糕的地步,卫家人也没怀疑过卫臻的身世,若是她先乱起来,反而惹人生疑了。
可谁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日,卫夫人忽然听说了一个让她十分震惊的消息,原来许禾是被遗弃的孩子,她的父母并非亲生,她是父亲在医院外面捡回来的。
这消息,其实是赵平津有意让人散布到卫家的。
而郑凡这些天在宁县也没闲着,他想办法调出了二十多年前医院八月份出生婴孩的档案信息,虽然有缺损丢失的,但大多数还在,幸运的是,许禾生日前后三天出生的那些孩子,档案都还在,那三天里,二院大约共有八个孩子出生,女孩只有三个,一个是卫臻,一个是一对村里的夫妇,当天顺产之后下午就出院离开了,而另一个却是一个单身母亲,档案上记载的那个女人姓朱,叫朱眉。
郑凡已经在查这个女人的行踪和下落。
二十多年前的单身女人在医院诞下婴孩,并遗弃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因为那时候的社会舆论远不如现在社会开明,更何况一个无依无靠的单身女人,生下孩子如何抚养都是难题。
但赵平津记得许禾对他说过,许立永当时捡到许禾时,她穿着柔软的婴儿衣服,被清洗的很干净,还戴着整套的银手镯和小银锁。
朱眉是早就决定要遗弃这个孩子了所以提前买好了这些东西,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有些东西似乎都在逐步的浮出水面,赵平津觉得自己就快要找到真相了。
如果事情真和他想的一样的话,那么兴许有些线索就在卫家。
赵平津抽空亲自去了卫家一趟。
朱姨在卫家做了将近二十年,一直都十分的勤勤恳恳,又寡言少语,因此卫夫人还是很重用她的,就算来京都,也只带了朱姨和另两个在卫家做了十几年的佣人一起。
卫夫人还未从许禾的身世带来的震惊和疼惜中回过神,听到赵平津登门拜访,赶紧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朱姨心中有鬼,就支开了另两个佣人,自己留在一楼听候使唤。
卫夫人请了赵平津落座,又问他喝什么茶,就叫了朱姨上茶。
朱姨闻声赶紧去准备茶水。
赵平津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有些东西就不期然的串到了一起,他不动声色询问卫夫人:“朱姨在您家也做了很多年了吧,您来京都还带着她一起,可见是用惯了的。”
卫夫人虽有些疑惑他怎么关注一个佣人,却也笑道:“是呢,算算也差不多二十年了,那时候臻臻才刚四岁,我们家的条件也刚刚好转了一些。”
“我看朱姨有点眼熟,她全名叫什么?”
卫夫人越发讶异,但却还是答道:“是叫朱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