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怔愣,蒋老医生医术高超,性情就怪癖,若不是他和故去的婆婆是世交知己,卫夫人根本请不动他。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蒋老医生这般失态的一面。
“阿蕴……”
蒋老医生颤巍巍走到许禾面前,他一双眼紧盯着许禾,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先惊后喜,接着却又是怅惘的痛惜和懊悔:“阿蕴……”
许禾的手,被他那双苍老却又干燥染着药香的大手紧紧握住,她下意识的怔了一下,想要抽出来,可蒋老医生却攥的更紧了,他盯着许禾的脸,眼底渐渐蕴出了浑浊的泪:“阿蕴,这么多年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懊悔……你出事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如果我及时赶到,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蒋老爷子……您是认错人了吧,我不是阿蕴,我叫许禾。”许禾轻柔开口,蒋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却越发触动伤怀。
阿蕴说话时,也是这样的语调,不紧不慢,温柔平和。
这天底下,竟真的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吗?外貌,性情,甚至说话的语调,都让人觉得熟稔无比。
“蒋伯父,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那个姑娘,许禾,她今天过来,就是想让您看看她的腿……”卫夫人也忙开口。
蒋老爷子站在那里许久,才一点点从那失控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他缓缓松开了许禾的手,喃喃:“你怎么会和阿蕴长的这样像?刚才你走进院子那一瞬,我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阿蕴似的……”
“您也这样觉得是不是?诚儒也这样和我说呢,觉得禾儿和我婆婆年轻时生的特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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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一边扶着蒋老爷子,一边笑着轻声说道。
“是,很像阿蕴,模样,性情,说话的声调,都和阿蕴很像……清和,你不觉得,她比阿蕴的亲孙女更像亲孙女吗。”
老爷子喃喃的说着,卫夫人却骤然失神了一瞬,下意识看向许禾,许禾闻言也怔怔看向卫夫人,两人目光相触那一瞬,都觉得心底微颤了一下。
这是赵平津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许禾和卫诚儒的母亲很像。
而且说起这些的人,都是宋蕴年轻时关系特别密切的好友或者至交。
赵平津无法不去深想。
他看向许禾,又看向卫夫人。
卫夫人早年曾在宁县二院生下女儿卫臻,而几乎相同的时间里,许立永却从医院外捡回了许禾。
卫家夫妇做不出抛弃亲生女儿的禽兽之举,但那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辛秘。
在二十多年前,各种监控设施和医院安保制度都很落后的情况下,一个小县城的小医院里,发生偷龙转凤的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
更何况那时候卫夫人难产,九死一生,场面定然很混乱。
如果真的有人想做什么手脚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但有一点赵平津想不通,当时卫诚儒夫妇正是最落魄的时候,以至于卫夫人只能去条件落后的小医院生产,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偷龙转凤的话,也不至于盯上当时一贫如洗的夫妇两人。
但不管怎样,许禾的身世到底还是和卫家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赵平津不动声色,私底下却让郑凡亲自去了宁县一趟,就留在宁县去查当年的事。
蒋老医生带了许禾进去问诊室,卫夫人怕她害怕紧张,也陪着她一起进去了。
只是诊疗之后,蒋老医生的意思和众人所想不谋而合,许禾现在怀着身孕,一切治疗都只能等到生产之后,而现在也只能用一些温和的药物缓解她腿部的不适。
虽然来时许禾已然知道大抵就是这样的结果,但心里还是有点失落难过。
卫夫人轻握住了她手,温声安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等你平安生产后,老爷子会把你的腿治好的。”
许禾点点头,站起身跟着卫夫人出了诊室。
蒋老爷子等两人出去后,却又让徒孙去叫了赵平津过来。
卫夫人带着许禾在小院外的溪边散步,蒋老爷子留了他们在这里吃饭。
诊室内,老爷子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赵平津,开门见山道:“小禾儿的腿确实不大好治,但也不是就没办法了,只是她现在怀着身孕,只能先这样拖延着,但你的病,却不能再拖了。”
赵平津并不意外蒋老爷子看出他身体的不对劲,这对于擅长望闻问切的老中医来说,并不难。
“如果不是看在小禾儿的面子上,我不大愿意管你的闲事的。”
蒋老爷子说着,叹了一声,当年没能救回宋蕴夫妇,是他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如今看到和宋蕴相像的许禾,蒋老爷子就实在做不到对他们夫妻的事置之不理。
“之前,不管你吃着什么人给你开的药,现在开始,全都停了。”
蒋老爷子一边让小徒孙准备毛笔砚台,一边让赵平津伸手,给他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