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的眼睛眨了眨,又问:“有什么区别?”
孟既景想了想,说:“以后,我陪着你,偶尔,他来看你。”
满眼疑惑的小脸沉默许久,抿着嘴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纪敏之,委屈得不行,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忍不住了抬着小胳膊去揉眼睛。
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抽抽搭搭地说:“爸爸也是这么说的,还和我拉勾了,保证会来看我。”
孟既景揉着脑袋和后脖子让他哭了一会,吸着鼻子又说:“妈妈也说,你是爸爸。”
孟既景没想到他和袁克的抽根烟的工夫,纪敏之还和儿子说了这个,八成是怀宽也问她了。
掂了掂怀里抱着的小家伙,孟既景把他放在车顶上坐好,抹干净眼泪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
问:“我可以做你的爸爸么?”
怀宽不解,“你本来就是我爸爸呀。”妈妈和爸爸都是这么说的,那肯定就是。
头顶上空不断有飞机起飞降落的隆隆声,还有跑道上快速滑行带起的风声,鼓噪间心却出奇的静下来。
孟既景与他平视对望,在黑白分明的纯真眼眸中看到自己。
一个人的日子总觉时间慢,原来过得这么快,快到他的儿子已经四岁了。
当年,差点就失去。
在他心里是做过决定的,虽然他什么也左右不了,仍是在一个星期的极度快乐与极度痛苦中决定过要打掉胎儿。是否也要庆幸当时的他决定不了,才能有今天?
当时那种环境,如果不是敏之坚持要生下他,是没有今时今日的。
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敏之嫁给一个很爱她的男人,而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上京。
孟既景突然很想抽烟,手攥起再放开,躬身吸气,想让自己说话的时候尽量平缓。这种无力感不曾有过,此时面对着他的儿子,竟不知如何开口。
小小的手试探地伸到半弯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爸爸……”
孟既景蓦然定住,缓缓抬头才发现不是叫他,是欲言又止。
怀宽缩了缩脖子继续说道:“爸爸说,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你生病了,很严重。”
“嗯。”
他的眉头便皱起来,悲悯得像看到街边受了伤的流浪小狗,摸着孟既景的头发说:“爸爸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才帮你照顾我和妈妈。现在,你的病好了,可以自己照顾我们了。是么?”
“嗯。”
“那……你可别再生病了。”
“好。”
孟既景把他抱起来,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睛里还是湿漉漉的,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好一会,问:“你发烧了?还是……”
小孩子能想到最严重的病是发烧,躺在床上不能玩。更严重点的是骨折,幼儿园有个小朋友胳膊摔断了,好几天没来,再出现时打着石膏特别不方便。
怀宽绞尽脑汁想不起骨折这个词,形容着说:“还是胳膊断了?”
孟既景嗯了一声:“胳膊断了。”
他便睁圆了眼睛,特别轻叹了口长气,小心翼翼地摸着胳膊问:“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