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工布藏一反应过来,带着大军火速支援后方,一切为时已晚。
工布藏一的三万精骑来到山谷山,驻足不前。
山谷那一端,是阵阵厮杀声,哪怕明知是以多对少,工布藏一仍不认为那六万临时拼凑而成的大军会赢。并非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西域和秦军多年交战,相互之间可谓知根知底。
试问除了虎贲军,谁敢与龙象铁骑正面交锋?一个都没有!
望着最利于设埋伏的山谷,工布藏一心中焦急万分,如今的西域,哪怕是这六万临时拼凑的劣等骑军,都已损失不起。他最终一咬牙,决定赌一把。他就不信那龙象铁骑再强,还能在分兵设伏的情况下,快速吃掉六万西域骑军。
只可惜,工布藏一还是赌错了,当他带着三万精锐铁骑冲入山谷中部,两岸崖壁上立马有黑压压的箭雨抛下。
山谷之中不利于撤退,工布藏一只能咬牙,让将士们以最快速度冲过山谷,不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便是用尸体堆也要堆出一条路来。
等到这支亡命大军好不容易来到山谷出口处,却有三骑挡在前路。
龙象军主帅王元儆,兴州副将甘戈,以及武帝赵显徽!
山谷狭窄,有这并列三骑,根本无法绕行。工布藏一甚至已经能看到山谷外呈现一边倒的屠杀,真可谓惨不忍睹。
王元儆战马两侧挂有两个布囊,分别装有二十根铁棍。
王元儆拿起一根,对着领头的工布藏一狠狠丢掷过去。
能在危难之时担当大任,工布藏一当然不是庸人。他侧身一躲,铁棍便擦着他的脸庞而过,将紧随其后的一骑被刺落马下。
等到工布藏一转回身去,王元儆和甘戈已经一人持秦刀,一人持剑,驱马杀来。
两人因为嫌弃战马速度太慢,便一跃而起,速度之快,根本不给工布藏一反应时间,一刀一剑就同时划过他的脖颈,将这颗大好头颅割下。
“王将军,这可脑袋是我先砍下来的,可不能和我抢啊。”甘戈大笑道。
王元儆并未理会,只是与甘戈一同冲入敌军之中,如狼入羊群,残肢断臂飞溅,场面很是血腥。
一支骑军的强弱,绝不仅仅取决于主帅。这三万铁骑能被称为精锐,战力自然不俗。哪怕工布藏一就死在他们眼前,大军仍没有自乱阵脚。他们继续驱马前冲,只为救出山谷外的友军。
赵显徽神色冷漠,眼看着那些西域精锐铁骑纷纷赴死,不惜以人海战术绕过王元儆和甘戈。等到他们距离自己只有十丈远时,赵显徽猛一挥刀,左右山壁便各自被划出一道痕迹。
这道痕迹慢慢往前推移,只要是到达两道痕迹之间的位置,战马就如被刀锋切割的豆腐,生生撕裂。一时间战马哀嚎声,将士们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这道无形气机形成的丝线,在切割了三十多匹战马,二十多位士卒后,终于油尽灯枯。
即便如此,那些西域士卒仍是义无反顾前冲,便是赵显徽也由衷心生佩服。
赵显徽周身沙石凝聚成一柄柄飞剑,随着他轻轻一指,飞剑如蝗群扑去,将冲在最前面的十数人钉杀。
用出这两招,赵显徽那口气已经要耗尽。就在他要换口气时,一根弩箭飞射而来,时机把控恰到好处。
赵显徽只能停止换气,徒手抓住那枚箭矢,然后丢掷向射箭之人。
那位平时并不显眼的野狐卒很年轻,他能凭直觉找到赵显徽的换气时机,并且射出精准一箭,整个天下也没几人能做到。若换作平时,这样的天才一旦被发现,必然会被重点培养。只可惜,赵显徽丢掷出的那一箭已经洞穿了他的头颅。
铁骑如洪水一般,趁着赵显徽丢掷箭矢的空隙,一冲而过。
有六位体型较为雄壮的汉子直接扑向赵显徽,以生命为大军争取时间。
赵显徽强行换气,身躯一震,那六位雄壮士卒便炸飞了去。
赵显徽双指头成剑状轻轻一挥,挂在战马上的一柄普通铁剑便飞掠而去,将山壁劈毁,碎石掉落,将冲在最前面的铁骑全部砸死,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在祭出飞剑的那一刻,赵显徽又挥出一刀,将奔涌而来的西域骑卒尽数劈死。
赵显徽,王元儆,甘戈,三人联手拦路,加上山崖上的伏兵,足足一个时辰,也才留下了一万人,另外两万人硬是冲开壁垒,到了山谷外。
只是迎接他们的,是龙象军前锋聂采书和黑压压一片的龙象铁骑。
六万西域士卒,没有一个存活。
秦军在冲锋杀敌时有个特点,寂静。
此寂静并非悄无声息,而是秦军不会有什么振臂高呼的行为,所有人的马头和将士的肩膀,起伏一至。只听声音,战场上好像只有一匹战马,但这匹战马的马蹄踩踏声格外雄壮。
若换作正常情况下的骑军冲杀,这种景象并不会有太大震慑力,可如今的西域铁骑可谓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又无路可退,哪怕再坚定的意志,也要奔溃。
两军混战,龙象铁骑却故意放出一个空隙,西域大军见状纷纷逃跑。
秦军趁机追杀,又留下了一万六千多人,只有四千西域铁骑成功逃脱。
山谷外,赵显徽高坐马背,望着西域铁骑逃跑的方向。
正是赵显徽让大军放出那个逃生的空隙,人一旦面对必死局面,往往能爆发十二分战力。赵显徽不想面对一群背水而战的强敌,龙象铁骑哪怕多死一人,也是亏的。
而骑军对战,落败一方逃亡时,往往才是出现大规模死亡的时候。能留下这一万六千多人,赵显徽心满意足。
经此一战,龙象铁骑不过死伤一万三千人,却足足斩获八万六千多颗头颅,其中甚至有敌军主帅工布藏一。
后世兵法大家在分析这一战时,直言正是这一战,奠定了西域的败亡和西北两地的一统,也才有后来的南北两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