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织女找到羽衣,你回天庭了。陆靳霆这个疯狗,一辈子只能在地上对天汪汪叫,哭到眼瞎,也摸不到你分毫。”
后半程车厢气氛冷凝,谁也未出声,只剩三人呼吸声或紊乱,或轻缓,江夏请张安升起隔板。
前后座空间区分开,江夏扭头望向车外。
高速两旁绿化飞驰,斑斑树影,白瑛那些畅想,只能是畅想。
华侨夫妇出身莫家,新加坡财力雄厚的豪富名门。
在新加坡拥有众多豪华酒店、高级公寓,华侨父亲创办的远东机构是新加坡最具规模的不动产公司之一。
上世纪末,华侨把家族生意拓展到了香江,与香江本地豪富林家的长女结婚后,投资眼光不谋而合,共同进军内陆。
绑架案震惊全国,最后闹出了人命,却能说动警方不向外公布案件过程,其中多少有些不足外人道的猫腻。
而时隔二十几年,突然冒出婴儿存活的线索,江夏自小在豪门熏陶,只觉背后不简单。
况且,她非陆家亲生,父母一直不详,在南省几乎人尽皆知了。倘若莫家当真寻找亲生女,她应是目标第一梯队,如今只有冯时恩偶遇询问,想来是莫家也觉可能性不大。
隔板升起后,后座空间悄然寂静。
陆靳霆戴上眼镜,大约卡得不舒服,他重新调整了位置,文件上报表数字清晰明列,却一个看不进眼中。
搁在扶手的手机震响,屏幕亮起,萧达信息姗姗来迟。
“梁先生,冯时恩目的地是靛省,在洲际酒店约了顾舟山,目的是见他侄女连盈盈。”
“连盈盈您之前见过的。顾舟山这些年对外一致称是太太的远亲,实则连盈盈是他夫人收养,用来“带弟”的八字引子。”
“情妇产子后,连盈盈被送出国,高中回国,顾舟山重点培养,做过几次商业间谍。年前您升任董事长后,清走顾舟山。”
“他退出梁顾合作后,突然大张旗鼓要为连盈盈相亲,不多时变偶遇香江林家少爷林兰峰,见连盈盈眉眼神似嫁到新加坡莫家的姑姑,便起了想法。”
“冯时恩在车站搭讪江夏小姐,应该也是这个原因。连盈盈与江夏小姐长相颇有相似之处,眉眼最甚。”
陆靳霆仰靠椅背,抬手松了领带。连盈盈长什么模样,他已经没印象,隐约是垂下眼睫时,轮廓与她稀薄的相似,神态却相差甚远。
至于莫家,这些年投资刻意绕开南省,在北方倒是打过几次交道。
当年不对外公布的案件过程,与莫家兄弟逾墙有关,莫家老爷子痛失一子,一子的继承人也早产死亡,丢弃在黄山。只余小儿子,是唯一继承人。
终归是伤了心,这些年莫家“分治不分产”,长子遗孀掌管海外业务,小儿子打理新加坡本土,互不干涉,家产共享。
最近传闻莫老爷子身体不好,对继承人小儿子却始终放不下心结,遗嘱几番修改。
他将领带拽得更松,在手机上回复,“知道了。”
斟酌片刻,找到苏成怀通知他,“关于莫家继承竞争,你可以尝试接触。”
…………………………
江夏四个小时后到达清溪谷。
这一片儿地势崎岖,发展却迅速,山脚村落改头换面成了古朴民宿,村口开辟专门的停车场,还有加油站。
停车场旁新修了柏油马路,棕黑色一眼蜿蜒进山。两山竹海苍劲,夜风刮过,浓黑的狂澜此起彼伏,间隙多了星星点点的路灯。蒙黄的一盏,将整个落后的山区带进现代化。
她看在眼里,心窝憋胀,说不出的滋味。
美妙古建筑的消亡,换家家户户安居小康。她并非何不食肉糜的千金小姐,民生重于天。
张安未在村落停留,裤袋手机震动,他降了车速,“江夏小姐,八点了,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下车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