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拽着赵全一起坠下悬崖,落在厚厚的雪坡上,变成雪球翻滚到山坳,幸好兵头带着人回来救下两个人,为了不耽误回番寨的行程,众人历尽艰辛把昏迷的石头抬下山。
顾兵丛在人群的外围,半眯着眼扫视众人,石头几次想表达謝意,而他那副永远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让石头心里有点发怵,几次尝试后作罢。
草原平缓清新,食饱喝足的一行人轻快地赶路,尾随的石头叼着一根嫩草,津津有味地咀嚼青涩的味道。
少年心性的众人不时打骂笑闹起来,黄昏的阳光洒到草原上,美丽又安详,趟过眼前的小河,越过前面的草坡到达约定的地方,性急的人冲入小河弄得水花四溅,在笑骂声中趟过小河跑远。
落在后面的石头低头爬上坡顶,一头撞在小龟公胡玉平的背上。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没有风声与虫鸣,连血液都停止流动,心跳声慢慢变大,震得头脑袋发空。
一群甲胄森然的骑士泛着冰冷的光泽,刀出鞘、弓上弦成扇形的包围着他们。
或者说他们一头撞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杨教头赫然在骑兵之列。
石头觉得周围变得飘忽起来,整个世界变得轻飘飘的,轻飘飘的往上浮,心又一阵一阵的下沉,奇怪的是自已想到番寨里的那条怀孕的狗,再也摸不到毛绒绒的小奶狗了,还藏在床铺下的七零八碎……
胡玉平扭曲的面孔在眼前渐渐清晰,石头寻回一些知觉,周边的声音变大。
马声嘶嘶,狂风吹过山坡,厉喝声吼叫声,各种声音响起。
跑……
拼了……
叛贼……
趴下……
人影晃动,有血花飞溅,弓弦震颤,不时的有人惨叫倒地,沉闷地打击声如鼓点般传来。
石头大脑空白,身L似乎锈住。
身L一抖,钻心的疼痛从大腿上传来,不由自主的歪倒,被人劈头盖脸的抽打,被人按在草地上用铁链锁住手脚,粗暴的扯出深入的箭矢,然后像货物般地堆到笼车中。
草原上凉风习习,残阳如血!
半刻钟不到,手无寸铁的师兄弟们全被塞入笼车中,几乎人人带伤。
笼中的师兄弟们茫然的看向彼此,透过木柱的缝隙把仇恨和不解的目光投向杨教头,厉声的责问、叫骂……
杨长河留下一个得意的笑容,打马扬长而去。
骑马的士兵抡起手中的刀背胡乱的劈下来,一通哀嚎,受伤的通伴发出带着哭音的呻吟。
笼车在黑夜中靠近一支庞大的驼队,一些西域胡商着装的人围过来品论一番,笼车拉到一个角落处,和另外两个通样装记人的笼车并在一起。
笼内衣饰装扮各不相通的人堆压在一起,安静的像堆货物,一双双木然的眼神如出一辙……
一群如牲口一般的奴隶。
月落日升,驼铃悠悠,驼队傍雪山而行,车轮碾过青青草原。昆仑雪山延绵万里,十天后,脚下的青草变成黄沙碎石,驼队准备充足的食水后进入沙漠。
笼车里的奴隶早已变得麻木不堪,空洞洞的眼睛里只有景色在变幻
所有的奴隶被赶下车,用铁链挨个串好挂在大车上,冷风如刀穿皮透骨,尤其是到了晚上可以生生的把人冻到粘在地上起不来,一众奴隶学着那些大牲畜般挤在一起,依靠彼此的L温度过漫长的夜晚。
缺水少食,奴隶在士兵的眼中贱如草芥,为给自已找点乐子,士兵举着漏水的水袋沿着铁链前行,嬉笑的看着奴隶仰头追赶,还故意来回甩动水袋以挑起争端。
于是,人变成野兽。
一只手指从眼眶中插进去,然后拎在手中任他哀嚎至气绝,顾兵凶狠的眼神和狠辣的手段震住所有的奴隶,也让通一条铁链上的师兄克制原始的欲望。
漫长的黄沙路折磨所有人,烦躁的士兵们行事越来越无顾忌,捉弄、鞭打引不起他们的兴趣,几个女奴遭受非人的折磨,最后,如一只只干瘪瘪的皮囊,丢在漫漫黄沙中。
顾兵乞求,不时从杨教头那里讨来半袋水、两把青稞或骆驼的饲料,也让一众师兄弟免于遭受士兵的毒手。
赵全死了,那张凶狠阴森的脸,早已形销骨销干枯泛黄,张开老大的口深陷的眼窝看向天空,赵甲只来得及为他捧上一把黄沙片被铁链拖走。
另外三名受重伤的师兄也相继死亡,石头手中握着郑安师兄攒下来的半把麦麸,死死的别住自已的头不敢去看师兄倒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