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第二届万物盛开大会举行前夕,拓跋朔兰从匈奴王庭策马来了鹤府。
入了大周边境后,她抵达那经常留宿的客栈歇脚时,便已经换了大周贵族夫人的装扮。
紫苏跟特地给她挽了一个堕马髻,鬓边簪着一根仙鹤祥云的金簪。
耳边垂下了两颗金边东珠的耳环,光泽圆润饱满,摇晃耳珠之下,明艳柔婉。
那橙红色的绫罗穿上身上,其花纹里,还有几只立在梅花树下的仙鹤,仙气飘飘的样子,极为灵动。
紫苏将拓跋朔兰惯用的鞭子收了起来,将丝帕递给了她:
“公主,过了边境,咱们又得改口了,奴婢老是怕自己叫错。”
芙蕖道:“我就不会叫错,都护夫人!”
拓跋朔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眸眯了眯,眉宇间那年少时的凌厉与泼辣的确被磨平了一些,整个人瞧着比前几年要温和许多了。
她笑道:“大人去了匈奴,不也是叫他驸马来着?绵绵跟重霄在草原唤他阿玛,在大周是叫爹爹的。”
紫苏看得明白,这四年里,变化最大的的确就是面前的匈奴公主了,不由得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总是想起公主跟大人的一年之约,没想到这四年里,日子倒是越过越顺了。”
拓跋朔兰从铜镜变站了起来,立在窗台之下,看着对面辽阔的草原。
那是匈奴与大周的边境,那是她与鹤兰因来往了四年的边境线。
从前这条充满杀戮与抢夺的边境线,此刻能看见匈奴人说着大周话,大周人也会不再惧怕的场面了。
这四年,匈奴跟大周的变化也是巨大的。
那干练的背影,气质已经格外沉着:
“这么些年,我才算悟透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总是很简单的,但爱人却需能力。
不是每一个人都在喜欢以后,拥有好好爱人的能力的。
三年前的那个约定,也是我自己给自己的一个期限。
感情归感情,若两个人实在过得不开心,那也的确该分开,否则便是害了自己与对方的余生。”
芙蕖在她身后道:
“但是这几年公主跟鹤大人恩爱无疑,再大的波澜已经走过来了,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别去想了。
万物盛开大会就要开始了,大人说让公主先去北境跟他汇合呢。”
次日一早,拓跋朔兰坐上马车回的北境鹤府。到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后了,一般这个时候,鹤兰因都是在书房。
拓跋朔兰提着裙摆入了书房门槛,手里拿着一封信放在了他的书桌上:“兰因,我回来了。”
鹤兰因将信拿起,抬眼看着她:“累了吧,坐下说,一会儿带你去街上吃个夜宵。”
拓跋朔兰抬脚走到他身边来坐下,轻声回道:“好啊。”
顿了顿她说道:“我去给你猎了一头白虎,听辞归说,虎骨酒可以强身健体,咱们泡来试试吧?”
她自知从前自己伤害过鹤兰因,这几年来,他的身体状况是时刻牵挂在她心中的一件事。
为了能彻底根除红疹,只怕那辞归说天上才有的东西,她也会想办法找来。
但是这四年里,她也不会再强求对方必须按照的自己意思来,都是问问他,再去做。
鹤兰因慢慢将书信摊开,侧眸看着她笑了笑:“有劳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