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男人恩爱和美,一时悲愤失态,才会口不择言。
锦宁呼吸发紧,心里更复杂了。
她知道的,顾氏只有谢容这一个孩子。
“谢谢夫人,”锦宁从袖子里拿出洁白手帕,替妇人轻轻擦泪,“哭多了会伤眼睛的。”
顾氏止了泪,看着她道:“云戟不在,家里更冷清了,若是你们夫妻得空,可以来我家中做客。”
“好。”锦宁郑重应下。
顾氏和二人告别离开。
锦宁望着妇人由仆人搀扶着上了马车,有些恍惚。
观赏桃林时,亦提不起多大兴致。
微风拂起一阵清香,桃枝轻晃,花瓣打着旋飘落在树下人的肩头。
谢韫伸手捻下锦宁肩上花瓣,垂眼看她,微微一叹气:“你这两日总是在走神。”
“嗯?”锦宁抬了睫看他。
谢韫眉宇间有三分忧色:“可是……在挂念谢容?”
未等她开口,他又道:“这处离谢容的坟墓不远,我可以陪你去见一见他。”
锦宁听到去‘见一见’,微微瞪大了眼。
“不……”她坚决摇头,“我不去。”
见?
她现在是真真和他生前的结拜好友相爱上了,若是按年龄,谢韫比谢容大些,论礼,他称他哥哥,她不就是成了他的‘嫂嫂’?
不是被迫、不是假扮,是真的变了心。
她怎么敢去见?
谢韫静默片刻。
他看着她,眼里有几分黯然:“卿卿可是还爱着阿弟,怕触景感伤?”
“我……”锦宁对上青年含着些哀伤又苦涩的眸子,心口有些堵得慌,便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就去了,偏偏我变心喜欢了你,才不敢去。”
谢韫听此,眼眸又蕴起了细碎光亮。
他压下快要翘起的嘴角。
“为何?”
“谢容最后一次出征前,我们俩定下他胜仗归来就成亲的约定。”再提起,当时的画面竟清晰在脑海浮现。
少年极具威慑和强硬的一字一句,回忆起来竟依然令她心悸无比。
“他死后,我嫁给了你,还和你真的相爱,我哪里有脸去见他,实话讲,我挺害怕的,不必我说你应该也了解谢容的脾性,他……”
“他容不得背叛,他亲口说过,我如果敢和别的男子走近,他不饶我,他会折磨死我的!他、他真的会……”
许久不曾想起,甫一说起,锦宁都惊恐地有些魔怔、语无伦次了。
“不会的,”谢韫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阿弟性子是强势些,但并非黑白不分,他那些话只是吓唬你的,何况,阿弟已经不在世了。”
“卿卿又怕什么呢?”
“若世上真有鬼魂之说,我们成婚已经接近两年,阿弟如果真的心存怨恨不甘,照他的脾性,早该来纠缠你我、闹得不安生了。”
“可他从未来过,这不就说明,他也希望看到卿卿你同我过得幸福啊。”
青年柔润无害的眸眼、宽大温暖的掌心,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熨帖。
他吐字轻缓、嗓音温煦,一声声,驱走阴影,极有抚慰人心的效用。
“谢容为国征战,死得荣耀,再世投胎定也是个帝王将相。”
“所以,别再自已吓自已。”
锦宁恍惚眨眼。
谢韫莞尔微笑,嗓音绵长惑人:“卿卿,你该释怀了。”
锦宁听这一番话,所有紊乱的心绪当真是奇异般的安定了下来。
她缓慢而用力地点了点头。“对。”
“那这次,卿卿随我一起去阿弟的陵墓,就当对过往告别。”
“可好?”
他这般温声询问,眼里却闪着恶劣的光。
到谢容坟前,让他看一看。
方锦宁,是他的了。
锦宁不知青年心中所想,她咽了咽喉咙,神思不定,最后,还是连连摇头:“我还是不想去,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谢韫点头称好,也并未再在这个事上多作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