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哪里敢耽误他人。”沈云州似乎怕他们误会,解释道,“这里是我租的一个临时落脚的场所。”
“看公子也是读书人,为何没有想过考取功名呢?”
“考取功名也是需要盘缠的,我这种一穷二白的之人,还是顾好自己就是。”沈云州说话随意,大有看淡一切之感。
叶秋见过许多人,唯独没有见过像沈云州这般肆意、慵懒之人。
怪不得若晴会对他另眼相待。
吃完饭,若晴的眸子依旧停留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生怕闭上眼,这个人就会消失在她眼前。
叶秋手戳戳若晴的胳膊,“你这样盯着一个大男人看,被人看到名声可就没了。”
“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叶秋无言以对,也是,能够留在公主身边的人,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他们二人在院子里坐着,沈云州也不在意,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沈云州你在吗?你给我滚出来。”
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耳边响起,叶秋扭头看去,郑伯兴手拿着酒壶跌跌撞撞往里面闯,没有站稳,手中的酒撒了若晴一身。
沈云州朝她投去抱歉的目光,“我这位朋友最近心情不太好,还请姑娘见谅。姑娘若不嫌弃,还请进屋把湿衣服换下来。”
郑伯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叶秋和若晴,手指着沈云州,笑着打趣道:“都道沈公子不近女色,今日一见,外面传言有虚啊。”
“你赶紧站好,再胡说八道,就滚出我家。”
郑伯兴手捂着嘴,“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咱们喝酒。”
沈云州松开手,郑伯兴没站稳,摔倒在地上,他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沈云州又往他身上踹了一脚,“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是的。”
郑伯兴抱住他的大腿,鼻涕眼泪往他腿上蹭,“她要离开我,这次我好像真的留不住她了,你一向鬼点子多,快帮我想想办法……”
“活该。人家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这个时候后悔,晚了。”沈云州嫌弃的推开他,进去为若晴找了一套衣服让她换上。
叶秋一双眸子在郑伯兴身上打量,他和沈云州怎么看都不像同一类人。
兰心曾对她说过,郑伯兴为人薄情寡义,对见一个爱一个,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金银珠宝从不吝啬;不喜欢的时候,则将其随意卖掉,或者赠与他人。
偏偏这种人就跟中了奖一样,生意越做越大。
早晨她在马车里远远看了郑伯兴一眼,他举止粗俗,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与喝酒、深情痛哭的他判若两人。
左右闲着无事,叶秋忍不住打听起来,从沈云州嘴里也知晓了个大概。
郑伯兴迎娶兰心,是他一意孤行,郑老太太并不同意。
娶回去后,郑老太太知晓其并非完璧之身,非要退婚,郑伯兴不许。
郑老太太就变着法刁难兰心,轻则站规矩,重则打骂。
他若敢表现出一点对兰心的好,郑老太太就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兰心。
无奈下,他只能装做对兰心不在乎,这样才能让她在郑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每次看到兰心受了委屈独自哭泣的时候,他都会拿着酒壶过来找沈云州喝酒,一醉就是一天。
叶秋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是对郑伯兴,也不是对兰心,而是对他们二人的情分。
一个孝子压下来,再好的感情也会被折腾的无能为力。
其实她看得出,兰心对郑伯兴并非一点情意都没有,只是那点情意终究没有抵得过岁月流逝。
“这样互相折磨,不如坦荡放手。”叶秋忍不住道。
“姑娘能说出这话来,定然是没有饱受过相思之苦。”
叶秋不可否认。
她从小就明白自己的使命,对于感情,是画本子上的那些认知,实则她从未真正体验过爱情的滋味。
哪怕嫁给齐云天后,她也没有觉得多喜欢,只是尽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郑伯兴爱他娘子爱到了骨子里,让他放手比杀了他还难受。”
“受苦的不是他,他做什么都好,如果他和他娘子的身份对调,怕早就想离开那个虎狼之地了。护不了心爱之人,就应该放她自由……”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受苦?”郑伯兴忽然站起来,恶狠狠的瞧着叶秋,“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可是我看到兰心在你们郑家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你俩站在一起,没有人会说你俩是夫妻吧?”
“那又如何,我喜欢她,当初她也是自愿嫁我。”
郑伯兴又变得满脸喜色起来,“你们都不知道,当时听到她愿意嫁给我,我高兴的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把身子给了别人,为什么要与别人苟合……”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在地上沉沉睡去,不知道明日他面对的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