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气啊……”谢昭昭无力地说了一声,将手中的软剑啪嗒一声丢在地上。
外面士兵敲击石壁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谢昭昭也不知道,自己是头脑昏沉到听力出现了问题,还是怎么了。
稀薄的空气让她无力思考,神智昏沉混沌。
她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前世,做鬼混飘荡在云祁身边的那些时间。
她白日见不得光,只能待在他的寝殿里游荡,晚上倒是可以随处走动,但只要离他太远便会感觉周身撕裂一般的痛。
这让她只能跟着他。
她那时还曾自嘲过,做了鬼竟然也能知道痛呢。
寝殿里空荡荡的。
她一个人在寝殿里飘来飘去。
鬼魂不会困,不会饿,有的只有漫长的寂寥。
你明明看到面前有人,却无法沟通,只能自说自话,自娱自乐。
云祁在的时候还好些,除了政务他偶尔也会看书、弹琴,谢昭昭也便跟着看书,听琴,总是有些声响、有个人能叫谢昭昭排遣寂寞。
他若不在,那当真是无聊透顶。
她听到外面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却只能站在殿中想象着那样子,不敢靠近窗口去看一眼。
因为阳光会让她无比痛苦。
还好,那时候的云祁每晚都会去御花园走一走,她便也能跟着他到外头去转一转,看看风景当是散散心。
她记得御花园最深处种了一园潮音竹,风吹竹叶哗啦啦,那声响极为好听。
云祁总喜欢去那里,有时候甚至能在那园子内住上一晚,而后在天亮之前,被太监叫醒回去更衣上早朝。
那时的他已经长成英毅青年,身穿龙袍不苟言笑的模样真的吓人。
进出御龙台伺候的太监的官员都恭敬到小心翼翼。
有些官员总想试探后宫之事,但每次开口都被云祁一记冷眼便堵了回去。
他那帝王威仪像是刻进了骨子里。
谢昭昭不知自己会跟在云祁身边多久,是否会无止境的一直跟下去。
只是某一日在那种满潮音竹的园子里,谢昭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并非先前照到阳光的那种周身撕裂般的疼痛,而是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拉着她不断往后飘。
她似乎听到有道苍老而悠长的声音说:“成了。”
成了?
什么成了?
昏沉的谢昭昭分不清现实和梦幻,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吸力带走,看到那睡在竹林摇椅上的年轻帝王英毅俊挺的脸越来越远,心中刺痛难当。
怎么回事……又死了吗?
可她还没嫁给他……
他们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好好在一起过。
他有朝事要忙碌,她有家事要操心。
他们偶尔见面也似乎没说过什么知心体己话。
她以为等忙完了要紧事,他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可以一直在一起,可是启州城外的分离却成了永别。
无数细碎的记忆划过茫然迷蒙的意识。
她看到有个少年从长廊上一路跑来,越跑越近,那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在到她面前的时候变成缓步前行。
他由热烈而稚气的少年,长成了内敛而英俊的青年,停在她面前与她说:“昭昭,你现在真像个送丈夫出行的妻子。”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