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点头:“是,只记录了较为珍贵的名目,寻常货色记存于送来的礼单上,编好了号,汇总写在最后。”
我心中翻腾,面上却是故作镇静:“你接着念。”
宋黎流畅地继续汇报。
“英武侯府送来琉璃炕屏一座,百蝶穿花鎏金赏景盆一座,翡翠雕瓜果一篮,白玉砚台一对。。。。。。”
“定胜将军府送来暖玉观音一座,玄龙皮雪狐裘一件,粉玺珠串两对,天青色冻石赏景假山,两大三小共计五座。。。。。。”
贵重的宝物一样样从宋黎的唇中吐出,轻描淡写,滔滔不绝。
仿佛只是些萝卜白菜,既不起眼,也不怎么值钱。
这些,比我上次寿宴时收到的礼还要丰厚沉重得多。
甚至许多以前不屑和我来往的清贵人家,也赫然在送礼之列。
我的心情,从震惊到麻木,再到热血沸腾。
这就是掌握了部分实权的好处吗?
一个有名无权的空头公主,哪里比得上切切实实拿捏着要紧官署的实权金枝玉叶!
难怪这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这其中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我都没来得及正经去清理那些敬献,就先收到了一波给公主府的敬献。
光明正大属于我,毫无任何担忧风险。
这种感觉,比绣坊大卖还要更加爽至骨髓,连指尖都麻麻酥酥的。
然而,我也察觉到了背后父皇的目光。
他是信任了我,然而,这又是一场考验。
帝王之心,即便是再信任的人,考验也是永远不会停止的。
敬献司到底有多少油水,想是没有人比父皇更清楚。
所以他才会明确的知道那些人吞了多少,拿次一等的打发糊弄他。
父皇是想看看我会不会迷失在这些之中,生出自己的心思,把他放在私欲之后?
那他估计要失望了。
我一开始就藏着更阴暗长远的心思,从来就不是真正以他为先。
这些,还不足以让我失去耐心,露出马脚。
好不容易,宋黎终于念完了。
他笑盈盈问我:“府内库房装不下这么些,公主可要新建库房?”
陆晖他们若是听到这话,估计会憋屈得哭出来吧。
东宫那边为了些钱财撕破脸到极其难看的地步,我这边的好东西却溢出到库房都装不下。
我摇摇头:“不用,把现有库房清点一遍,那些数目多的寻常之物全部送到那两个商行铺子中去,市价售卖。”
“另外,这些礼物你把最好的一批挑出来,明儿派人送到父皇那里去。”
若没有特殊情况,现有的库房数目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是一道线,也是在提醒我,贪婪和欲望的边界应该设在哪里。
若是过了,父皇那边的宠爱或许就会打折扣吧。
宋黎笑道:“还是公主纯孝,皇上未必会在乎这些东西,但一定会高兴。”
我哼笑一声:“喝水不忘挖井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况且我不比那陆晖,到处打饥荒等米下锅,何必做出那等吃相难看的样子?”
“父皇愿意让我管敬献司,想是也知道我这个个性,自己碗里的吃饱了便不会伸手锅里的,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