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将军成了新贵,他是三皇子的心腹,太后有意联姻,三皇兄下朝后来跟我提起这件事,我把鱼食丢在池塘里,说我不愿意。
他应了声好。
圣上赐婚,四公主与李小将军。
因为父皇的帮助,三皇兄在朝堂之上毫无阻碍,渐渐的尘埃落定,无人能再撼动他。
我放下心来,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去见他,跟他说我喜欢上了一个暗卫。
三皇兄一直都对我心存愧疚,万事满足我,但我不需要长公主的荣誉,也不要琳琅满目的珠宝。
我的心愿是,「望皇上恩准草民与长兄同归江南故乡。」
皇兄放下批阅奏折的笔,嗒的轻响,周围宫人匍匐在地,颤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送长公主回去。」
阿九比以前多了点人气,他会陪我一起坐着,让我把他的衣服当绣布绣花。
他还学会笑了。
他说当初是三皇子把他保了下来,到所有事结束后才让他重新出现。
「阿九,我要绣一副屏风。」
「好。」
「要很久。」
「我陪你。」
我绣了三个月,快结束的时候,一道圣旨下来,天子之妹突发重病,逝于锦云宫。
三皇兄来见我,「一路顺风,保重好自己。」
我对着他行君臣之礼,「皇恩浩荡,无以为报,仅献上一礼,聊表心意。」
十二扇屏风,栩栩如生万里山河图,山脉连绵,江河奔腾。
收拾离宫的东西时,我翻出来了一盏陈旧的兔子花灯,做工精细,不是宫外的手艺,更像是宫里的宫灯。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年上元节,三皇兄给我送了东西,我说明日在看,明日之后就忘了,一直放在库房里落灰。
现在也用不了了,我擦去了花灯上的灰尘,端端正正地挂在窗边。
离开前我去拜别母妃,她现在是太后了,我们母女相对却格外生疏,那些年她为了保住三皇兄耗尽心力,无所不用其极,连女儿都是手中的工具。
转眼间她要的终于得到,而我也长大了,我们之间隔着天堑。
母妃的手拿起茶盏不喝,怔怔地想什么又放下,如此好几次,我们竟然除了客套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别的。
坐到日头西斜,我告退。
我跨出门,雍容华贵的母妃站起来追了几步,头上的步摇乱晃,「瑶瑶,对不住。」
对不住什么呢,是幼年时一次次拿我当三皇兄的挡箭牌,冷眼看着我遭受无数次暗算,故意让我吃下带毒的食物,以此清除对三皇兄下毒的黑手,还是在行宫抛弃我,做三皇兄路上的垫脚石。
都不重要了。
二月十八,进京悼念长公主的太后母家李家小姐与兄长离京返回江南。
我在别苑外等着羽林卫打开大门,太子,不,现在是李穆泽。
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脸色常年不见光的惨白,接触到阳光后不适应地用手遮住眼睛。
「大哥!」我走过去,「我来接你了。」
江南是贵妃李家,三皇子母家所在之地,让曾经的废太子待在这里,对我、对皇兄、对废太子,都安全。
而双腿已断的废太子也不会再有威胁,天下没有瘸腿的天子。
君臣相处之道,各退一步。
我们走了半个月才到江南,以李家旁支的身份住下来,大哥被关了将近两年,对外面的生活不适应,缓了几个月,他又恢复了那个自在风流的样子。
宫里长大的人要会装傻,他不曾问我我怎么能带他到江南,我也不曾问他行宫斩首之事。
人要糊涂才能少些烦恼。
「有这轮椅甚好,我不用费劲费力地走路。」大哥拍着轮椅,「小妹,快来推轮椅,为兄今日与刘兄他们约了花市饮茶,可不能迟了。」
我放下手里的锦帕,喊上门神一样站在店铺门口的阿九。
江南到夏日就开花市,引得风流才子们相聚饮酒作乐,不知是看花还是看人。
大哥来江南就迅速结交了不少好友,他才情无双,知己颇多。
毕竟曾经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我把大哥送到茶楼之上,交代了跟着的小厮几句就跟阿九回去。
我因为好玩开了个店,无事卖卖绣品,哪知突然就火热了起来,流传起李家小姐的绣品千金难求。
其实是我不愿意绣得太累,反而让价格炒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