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圣上落泪,痛斥太子罔顾人伦,竟与杨家军一同围行宫,觊觎圣驾。
痛心疾首地回忆太子才五岁就带在身边一同上朝。
「太子仁爱,却优柔寡断,毫无决断,杨家居心叵测,撺掇太子行大逆不道之事,破坏天家之情!狼子野心!罪不容赦!」
满朝文武纷纷下跪,头抵地面,噤若寒蝉。
圣上接过大太监呈上的锦帕,擦了满脸泪水,沉重的字回荡在金銮殿之上。
「朕感念父子之情,不忍杀子,废太子,囚于别苑,望其静心悔过。」
太子被废,囚于皇宫外别苑,羽林卫亲自看守,无人可见。
杨老将军伤情复发去世,杨家下狱,成年男子一律斩首。
与杨家来往密切者都被带走,下落不明。
一场腥风血雨以三个月后三皇子封为太子而落下帷幕。
皇后病重,由贵妃暂代皇后之责,凤印被送到了锦云宫,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两。
暑气腾腾的夏日我坐在宫门前看空荡荡的秋千,自从行宫回来我越发安静。
她们都说五公主是在那件事情中被吓傻了。
我不曾理会他们。
只是觉得这个宫里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太子、阿九,他们都没有了,我孤零零地被困在这里。
夜晚的声声雷鸣,第二天终于暴雨砸下,冲散了这个夏日的暑气,倾盆大雨打得人抬不起头。
我双腿疼得痛不欲生,自从雪林里回来我就落下了病根,不能受寒,受寒腿就会疼得无法走路。
我的宫门被人拍响,说砸更贴切,那个声音急切又凶狠,生怕轻了里面的人听不见。
我突然心跳得很快,从台阶上冲出去,后面宫女诶诶诶地叫着,撑着伞来追我。
费劲地推开大门,往日端庄严厉的大姑姑全身湿透,发髻凌乱,她跪在门外朝我磕头。
她的额头一下下地砸在地面上,血水和雨水一起溅起。
「求五公主传太医!救救皇后!
「救救皇后啊!」
锦云宫里,我不卑不亢地对着端坐大殿之上艳丽的贵妃说话。
「孩儿双腿不适,恳请母妃传太医。」
那双妖媚凌厉的凤目审视着我,「就等不及那么一时三刻?」
太医院御医均有要事在身,无一人可得空闲入后宫看病。
「是。」
凤目微微眯起,无声的对峙,许久,长长的叹息,「本宫准了。」
我转身要出去,后面响起贵妃的声音,剥去了往日的张扬强势,竟然软得像是点点温柔。
「他们都说你不像我,其实你才是最像我的,看着温柔文静,只要认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有了贵妃的话,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有空了。
匆匆赶到凤仪宫,这里与我曾经来过的凤仪宫好像两个地方。
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和富丽都化作了角落里的灰尘,颓败的气息充斥着每个角落。
皇后躺在床榻之上,像是被锦被上流光溢彩的凤凰压的她呼吸起伏都看不见。
我全身发冷,那些太医火急火燎地跑过去,大姑姑跪在旁边看着。
皇后可能真的会死。
有太医没日没夜地守着,皇后慢慢缓过来一些,能睁眼吃东西了。
她不肯吃药,也不肯让人通知父皇。
她的心死了,在熬最后一段时间。
父皇没有让人告诉皇后杨家满门抄斩,但我知道有个人有能耐把那个消息透给皇后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如此还不用惹火上身。
我让我的宫人告诉父皇,皇后病重。
父皇来的时候脸上的慌张没有掩饰好,只是看见皇后面色冷淡、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后化作了恼怒。
那天帝后不欢而散,父皇说皇后是装病逼他,想让他赦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