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不好会落得满门抄斩呢。”
商洛书却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所以本相只是来问问你,可愿去江南?若是不愿,本相也不勉强。”
“相爷说的哪里话?下官这状元之位,是相爷替下官抢回来的,下官自然愿意去江南,下官也不惧死。”
沈斯离端起茶壶,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热茶,轻叹了一口气:“下官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连累了嘉兰?”
“你放心,嘉兰的命,本相会替你护着。”商洛书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本相唯一要你做的,就是趁着本相对付七王爷的这三日,趁着皇上的注意力都在七王爷身上时,将灾款抢过来,用之于民。”
沈斯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知相爷有何计划?”
商洛书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而后压着嗓子轻声道:“用盗匪的名义,带着相府和沈府的亲信护卫假扮盗匪,在途中劫了官银,而后便向皇上请命去剿匪。”
沈斯离一惊,讶异地看着商洛书:“相爷这是要用七王爷的旧计?”
“有何不可?”商洛书满不在意道:“放心,本相会在前朝替你打好掩护的,你只要动作迅速点,等七王爷一死,就把罪过推到一个死人身上,皇上想问责,去向棺材问吧。”
沈斯离思量了一会儿,表情沉重地点点头:“是。”
“好了,你准备一下吧,明日启程,本相会连夜召集护卫在郊外等候,清晨便那里会合,你可明白?”
“明白。”
商洛书此刻是满心壮志,势在必得,任何事情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相爷,其实下官真的很好奇,您到底在江南看见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决心?”沈斯离紧皱起眉:“您从未如此过。”
听到他这么问,商洛书的心忽然揪了一下,脑海里霎时浮现出那些惨状,一时不知如何言说。
呆呆地望着茶杯中的倒影,思量了一会却忍不住叹了口气:“斯离,其实我不是无心之人。”
他忽然不想自称“本相”了,而是站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把他当成朋友知己。
“看到那些漂浮在长河上的白骨,那些无人收敛的尸体,也会想起‘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看到那些半大的孩童,那些啼哭的婴孩,也会想起古文里的‘易子而食,折骨为炊’。”
商洛书好像在茶杯的倒影里看到了那些饿死的尸体,一个个面黄肌瘦,只有一层皱巴巴的皮包裹着一副瘦弱嶙峋的骨头。
他不由得红了眼,声音哽住了:“易子而食,从来就不是书上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是真真正正地发生在我眼前,字字带血,是我们这个朝代的悲哀。”
“嘘!”
沈斯离吓得慌忙阻止他,食指按在唇上,紧张地提醒他:“这是谋逆反叛的言论,相爷不可乱说。”
商洛书慢慢回过神来,苦笑着低下头,饮尽杯中茶,也就不再言说了。
南尘赶到沈府的时候,却听沈斯离说,相爷已经出城了。
他本想去追相爷,但转念一想,就算追到了,赶回去也要许久,只怕时间就晚了,万一夫人真的喝了打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