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观的神像,只是个简单的泥瓦雕像。这个清贫的道观,一代又一代,传承着没什么香火,穷得叮当响的日子。每一代的师傅,都要交待徒儿,一定要把道观发扬光大,将来给三清师尊和祖师们修神像。结果一直到第十代弟子。才恰好救了个泥瓦匠,终于换来了,大道观第一代开观鼻祖虚已真人的一座神像。修的还不太传神。勉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可就这么一个神像,现在也没了。正躺在废墟里,堪堪地露出半个碎裂的头,嘴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就这么仰脸看着墨芊。墨芊跪在废墟旁,也盯着神像,一眼都不眨。虚已真人的神像,是墨芊从小跪到大的。她还是伶仃小儿的时候,就跪在拜垫上,每天给祖师爷上香。就这么一天天,跪到她长大。可现在,神像毁了。墨芊看着神像,满脸厉色。她伸着纤细的小手又要去废墟里去扒,一副誓要把祖师爷的神像全扒出来的样子。乔贺一见。赶紧蹲下身,抓住墨芊的手腕。这么扒,怕是神像没出来,先把自己手扒烂了。到底是乔贺,脑筋转得快。马上给墨芊画大饼。“回头我们再来修个好的,比巫医山上的规模还大,这不正好,先拆了,都不用浪费钱,再找人拆了。”这饼果然极具诱惑。墨芊一听,顿住手。抬头看向乔贺。乔贺一脸真诚地点点头,“修个规模更大的,给你每位祖师爷都修一间单人殿堂,让你大道观,名扬天下。”乔贺画的这张饼,它又大又圆。光想,都闻到香味了。这还能不把墨芊忽悠住。墨芊想了想,接着咬了咬牙一点头。这才从乔贺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这次没有再去挖废墟里的神像。转而朝着虚已真人行了三礼九叩的大礼,“大道观祖师爷虚已真人在上,您老人家先在这堆破烂里再住几天,十八代弟子墨芊,定会回完,站起身,不再执着于神像。叶飞站在一边看,忍不住咋舌。追少奶奶真费事……想来整个上京市,也没哪家大小姐的喜好这么费钱……人家最多就是豪宅,名车,奢侈品。谁家小姐的喜好,是修道观,铸金身啊……这喜好,不得以“亿”为单位?……墨芊绕着废墟走了一圈。依然感受到一股邪气的念力在召唤她。她脚步顿住,顺着那股念力的方向看去。这一眼,立刻让她想起了什么。墨芊一转身,马上朝着后山跑。师傅的骨灰埋在那里!柴真人的骨灰埋在后山的一棵大槐树下。墨芊跑来,只见树还在,但是已经变成一棵枯树,树皮皲裂,一叶未生,孤零零地立在哪儿,显得落寞又萧条。山下的坟包还在。可是墨芊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有人动过了!师傅的骨灰。不在里面了!!!墨芊神色倏然凛冽。她寒着一张脸,脚步沉重地走到坟包前站定。就见那坟上飘着一张黄色布条,随着夜里的寒风,飘飞摇摆,像在跟她打着招呼,又像在嘲笑她,怎么才来。墨芊一把扯下布条,拖在手心。只见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墨芊。而布条背面,还有两行小字:离开上京市,回到大道村,生死皆有命,因果不可改。后面跟过来的叶飞,盯着那黄布上的字。瘪了瘪嘴。这人的字。竟然比墨仙仙的还灾难……不会学道之人,把字写成这样是必修课吧……而乔贺倒是没在乎字写的如何。他挑眉盯着那黄布条。没想到,有人敢来威胁墨大仙?还真是不了解这丫头的逆反程度。你不让管?那她怕是越要管。墨芊没理后面两个人。她转头左右看看,接着就看到叶飞从村民手里抢下的一把铁锹。她一把把铁锹从叶飞手里抢来。接着躬身一铲一铲地挖起地上的坟包。乔贺叶飞一见,也不敢闲着,赶紧在山上找点趁手的瓦片,粗木桩,跟着墨芊一起动手挖坟。坟包刚被人动过。土很松,很容易挖。三个人同时下手,没一会儿功夫,就挖到了坑里。不多时,便挖到了底,那里一块大黄布,在黑漆漆的山上,甚至发着一点荧光。黄布本来包着的,是柴真人的骨灰罐。现在黄布上却只剩下一捧捧黄土。墨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乔贺和叶飞,都感受到山顶的寒风又更加凌冽了……墨芊手里攥着黄布条。闭眸沉思。半晌,忽然无厘头地蹦出一句,“谁家比顾家还有钱?”
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聪明人一定会选择不说话。说话也一定是甩锅给别人。可总有那愣头青,一开口就是交底。只听叶飞想都不想地就开了口,“那还得是乔家。”
乔贺,“……”
蠢小子。这问题能答吗?一看就知道墨大仙不准。”
乔贺客气地把话题带走。墨芊转头,瞥着他俩,琢磨着他们的话。过会才收回目光。自言自语丢出一句,“害顾家的人,是你们乔家也不是没可能。”乔贺,“……”叶飞,“……”墨大师这锅。属实有点沉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