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庭院里暂时没了虞绍的声音。
虞绵绵又道:“哎,果然人太优秀也是不成的,想顾家都顾不了。”
“姐,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否则待会表兄走了。”虞绍催促道。
虞绵绵冷哼一声,“你傻啊,表兄才舍不得走那么快嘞,我们慢点去,赶上最后一幕挥挥手就好了。”
随即,庭院里响起姐弟俩的脚步声,一道略显急切的原地徘徊,另一道慢悠悠从容不迫。
两人边走,还边说话。
“估计表嫂得在金陵生了,就算表兄公务结束,表嫂身子重也没法奔波,”虞绵绵思考道,“我寻思着,写信回京,问问姑姑姑父要不要请太医来,等候着表嫂生产。”
“金陵也有大夫啊。”
“那哪里能一样,表嫂这胎和普通怀胎不一样,我听舟舟表弟说了,这是五条腿的龙凤胎呢!”
两人的声音越发遥远,龙凤胎却叫谢欢听了个清楚。
他坐在房中座椅上,惊讶于沈欣月怀了双胞胎,要知道,怀双胎极为难得,他走南闯北多年也甚少听闻。
谢欢思绪飘远,又想起先前罗大夫说的话,他不确定裴家祖上有无双生子,但他的确是没有听闻过。
至于沈家和微生家,他完全可以确定没有。
所以,沈家丫头怀了龙凤胎,是意外么?
即便他相信是意外,他的心还是乱了,腹部发出饥饿的叫声,他都没了感觉。
不仅心乱,还有丝担忧。
也不知道生产双生子是不是比普通产妇更凶险些,颜颜唯一的骨肉,谢欢不想她有事。
他起身,庭院里早就没了虞氏姐弟的身影。
他轻跃上房,在屋顶上行走,比虞氏姐弟更快地到了府门外。
彼时,沈欣月正在与裴云瑾送别。
两人于门槛内相拥,还是沈欣月先松了手,将他衣领又拢了拢,不让一丝风透进去。
裴云瑾舍不得放手,双手捂住她的手,轻轻揉搓捂热,低声道:“夫人,保重。”
语毕,他不顾周遭小厮,微微低头在她额心处落下一吻。
与此同时,小厮丫鬟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
没人发觉,就近的房顶上多了一人坐着。
额心传来的温热,让沈欣月想到又要与裴云瑾分离,原是不想伤感的,可情绪这东西就是控制不住,倘若他一直没回来,或许还好,他一旦回来了再走,她心里的不舍只会更多。
为了不让他难过,她心里的不舍是不会诉说的。
这一吻下,她蓦然红了眼眶,不想叫他看出她眼中湿意,当即偏开头去。
想要抽回手擦擦眼睛,手却被裴云瑾紧紧握着,抽不出来。
裴云瑾看见了,迟迟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抽出自己的一只手,用干净的袖子去擦她的脸。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周遭护卫无人敢打扰或催促。
可他不擦还好,一擦,她的眼泪就真的止不住似的,汩汩流下。
沈欣月一声不吭,垂着眼睛心里想着快些止住泪水。
脸颊上似有毛茸茸的东西拂过,是裴云瑾袖口的那一圈绒毛。
绒毛在沾到她眼泪时,变得湿润,有一根白毛就黏在了她的脸颊上。
裴云瑾一点都不急,先擦干她的脸,又用食指去捡白毛,知道她这会儿说不出话,他哄道:“我会尽快回来的,如果除夕夜我来不了,就给你写信。”
今年的除夕必然是不可能回京过的。
沈欣月点点头,眼泪水终于止住,鼻子却堵住了。
裴云瑾看着她,脚步还是没有踏出去,忽听面前人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他失笑一声,伸手进怀中,将干净的方巾取出,用方巾捂住她的鼻子——
“央央,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