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躲在暗处的狼牙目视着少煊离去的背影。
擅自出面,不顾主子吩咐……
如此任意妄为的侍卫,若是搁在花老将军身边,早就一天被打八遍了。
孩童被妇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一双大大地眼睛闪烁着单纯的疑惑,“爹爹临死前要我一定要保护好娘亲,爹爹更是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苦更不怕累,娘亲我不疼,我们回去吧,省下看病的银子还能给娘亲多买几副药喝。”
妇人心中酸楚的厉害,搂着儿子小声低泣。
走在前面的范清遥心中一片冰冷。
穷苦人家的孩童,尚且都被教育的这般优秀,可是再看看花家宗族那些纨绔,锦衣玉食之下竟都是被养出了一副混账的面孔。
这是何等的讽刺!
俗话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此事她既是亲眼所见,便绝不能坐视不理。
花家宗族若当真能知错能改,她或许会看在外祖的面子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如若花家宗族当真是一滩烂泥的话……
她就算斩草除根,也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一炷香的功夫,待众人走回到了客栈,范清遥心中已有章程。
妇人领着孩童先行被安置在了范清遥所居住的房间里,范清遥则是跟着百里凤鸣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少煊将扛在肩膀上的男子放在了床榻上,便是退到了一旁。
范清遥走到床榻边,这才是得以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男子确实是年轻的,而且五官端正,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够看出十分的俊俏,年纪跟百里凤鸣相似,差不多十七八的年纪。
范清遥伸手按在男子的手腕上,一阵冰冷的气息顺着之间直冲全身。
刚刚在街道上时,范清遥便是预料到男子的非正常反应应当是中毒所致,可哪怕是早有准备,眼下还是被他身体内的寒气激得浑身一颤。
肩膀忽然一沉,周身被熟悉的紫述香所包裹。
范清遥微微侧眸,便是看见百里凤鸣将大氅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百里凤鸣并未曾说话,只是淡淡一笑,便是又坐去一旁看书了。
范清遥稳定下心神,再是朝着床榻上的男子看去。
懂医之人方知,雀啄脉,釜沸,鱼翔,弹石,解索,屋漏,虾游乃是死脉。
医术上记载,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硬来寻即散,搭指散乱真解索,鱼翔似有又似无,虾游静中跳一跃,更有釜沸涌如羹,旦占夕死不须药。
此男子脉象,如釜中水,火燃而沸,有出无入,阴阳气绝也。
明显乃七绝脉之一的釜沸。
范清遥不知这男子究竟结了怎样的仇,才让人下如此重的毒,可既是被她碰见了,她便是绝不能见死不救。
起身绕到书案后,快速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方子交给少煊,才是又看向站在门口的狼牙道,“准备一盆银炭,一桶热水,要快!”
狼牙点了点头,跟着少煊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深秋时节,还未曾到烧炭的时候,客栈掌柜的一听说要银炭都是懵了。
只是看着狼牙那张比炭还要黑上三分的脸色,掌柜的那拒绝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怎么都是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认命地将提前买好的木炭分给了狼牙一些。
随着屋子里的气温逐渐升高,范清遥再是吩咐一声,“将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再将桌子上的剪刀放进火盆里烤着。”
狼牙无声领命,完全照做。
范清遥则是从怀中掏出针包,依次在男子身上落下银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扎入在男子的后脑时,原本躺在床榻上昏迷着的男子,虽意识仍旧不清醒,人却忽然开始躁动。
范清遥命狼牙过来将人按住,“把他的衣衫脱掉扔进水桶里泡着。”
狼牙二话不说,伸手便是朝着男子身上的衣服扒了去。
一直坐在窗边的百里凤鸣,忽然开口道,“阿遥,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