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檀木书案轰然落地,似能令大地震颤,四周的暗卫骇然单膝跪下,头埋至胸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翰五十九是见识过翰七手段的,此刻心如擂鼓,险些与那些下属一样软了膝盖。
他悄然调整呼吸,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否让我瞧瞧她写了什么?”
翰七最厌烦的就是遇事只会愤怒的人,书桌落地的瞬间,震耳欲聋的响声令他畅快,也令他立刻恢复了清明。
抬手将宣纸扔过去后,他垂眸琢磨阿莲言行背后的目的。
翰五十九往前迈了几步,接下轻飘飘的纸张,展开一看,碎布上赫然写着两行大字。
第一行:你砍啊!你不砍你就是狗!
第二行:对了,忘了提醒你了,她是正五品千户长的夫人。
看完这儿,别说翰七会怒不可遏,翰五十九在预感到布上不会写什么好话的情况下,都还是忍不住被气到了。
那句话有三个令他们生气的地方。
一是那个“狗”字,再展开瞬间的瞬间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他们毫不怀疑阿莲就就是故意骂他们的。
二是她不在乎千户夫人的死活,他们抓了白抓。
三是嘲讽和挑衅,她笃定他们不敢胡乱动朝廷命官的夫人,所以特地讥讽他们。
翰五十九将纸团成一团。
这个团远比呈上来时要小很多,足见他用了极大的力气。
他咬着后槽牙道:“砍吧,让她见见血,杀杀她这狂妄的性子!”
“她见的血还少吗?”
翰七的声音没有温度,不似窗外的北风刺骨,只是泛着幽幽的凉,让听者仿佛是置身在深山老林中,看着满地落叶青苔,嗅着腐烂气息,寒意无声贴上肌肤,融入血肉中。
翰五十九后退半步,没再吱声。
他不该忘记墨三那批暗卫就是死在林宅众人手中的。
沉默片刻,翰七低头看向身前回话的暗卫:“派人去将那三个丫鬟给抓回来了?”
丫鬟整日贴身伺候主子,十有八。九是知情的。
他们撬不开千户夫人的嘴,还撬不开这些丫鬟的嘴吗?
不对。
他们还没动真格呢。
如果真动起真格来,千户夫人能支撑一刻都不错了。
况且,抓她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审问,而是为了防止她们将千户夫人被掳的消息传给千户长。
如非必要,翰七还不想和朝廷命官对上。
暗卫道:“已经派人跟上她们了,待她们走到偏僻的地方就会动手。”
这回答令翰七满意了,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侧头问:“你觉得她当真不在乎那女人的死活?”
接收到翰七的视线,翰五十九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打开纸团,再逐字逐句揣摩一遍,他眼里闪烁出幽光。
“我本以为她告诉我们那女人的身份,是为了挑衅我们。但我抛开个人感情再看,发现这句话令我们投鼠忌器,不愿对那女人下手,也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翰七勾唇,目光悠远:“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