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雪季长达五个月之久,食物严重匮乏,不得不仰仗萧琅的商路谋生,也就导致明明是两国交界的梅子岭中,北境百姓远多于大宴百姓。
萧琅率上百精兵刚踏入其中,方才还喧嚣不已的百姓如临大敌。
摊贩的吆喝、孩子的嬉闹、熟人的寒暄等等都戛然而止,甚至就连路边面摊里翻涌的煮面水都仿佛没了热气。
整个梅子岭像是被瞬间冻住了。
数十年血战,北境被屠到仅剩三万人。
若非冯将军仁善,大宴先帝那一旨屠城之令足以将北境灭族。
此仇如何能忘?
萧琅身后的精兵魁梧如山,军容整肃,腰上挎着刀,背上背着弓。
刀有刀鞘,长弓外露,箭矢却藏于箭箙之中。
仅仅从刀鞘与箭箙精良的外表、绝佳的质地,就能窥探出内里刀、箭是何等坚硬锐利。
刹那间,所有北境百姓,仿佛看到了当初被大宴将士是如何踏破山河的。
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抓住身边趁手的“武器”。
切菜的刀、临街摆放的扫帚、擀面的木棍。。。。。。
可是,用不着细看,就能发现他们都在颤抖,警惕的眸子中闪烁着恐惧的泪水,像是怯懦的兔子在负隅顽抗。
可怜、可悲,也可笑。
萧琅没给他们任何眼神,径直来到卓千帆的住处,将这不大的院子围个水泄不通。
院门老旧,数不尽的刀痕经过岁月的打磨,边缘变得圆润透亮。
此时紧闭着,但一脚就能把它踹烂。
韩靳得了萧琅的示意,暂时饶过这摇摇欲坠的门,高声冲着门内喊:“卓千帆!说好互不干涉,你却带人伪装山匪,推倒我们几车木材,误我们大事,再装死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别怪我们断你财路了!”
“你个鳖孙敢?”
随着暴喝而来的是院门被踹飞的巨响。
院门四分五裂地向外飞溅,卓千帆执着他的环首刀怒冲出来,身后跟着一大帮兄弟,皆是凶神恶煞,手握利器。
韩靳拔剑劈开一块门板,后退几步,暂且拉开距离。
而精兵们则是齐刷刷拔出了刀。
正如北境百姓所猜想的一样,刀刃弧形优雅流畅,泛着冷冽的杀意,仿佛削铁如泥、砍骨如面。
卓千帆乃是北境义军之首,手下汇集北境最骁勇善战的勇士。
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别说萧琅领数百人来找他们麻烦,就算是大宴再次兵临城下,他也不再怕的。
卓千帆是异族血脉,棕色的瞳仁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好你个萧琅!大清早的就来挑衅,是当我们北境人都死了吗?”
武人本就气势磅礴,又因他身负国仇家恨,浸染了满身戾气。
瞧着仿佛随时都会大开杀戒。
可萧琅却不受影响,隔着厚实的黑鹿皮手套,漫不经心把玩折扇,嘴角还噙着凉凉的笑。
“把人带上来。”
话落,韩靳就走到精兵包围圈后,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拎了出来,再重重扔到卓千帆跟前。
他是昨日伪装山匪的人之一,被萧琅抓到并严刑拷打后,将所有事都招供了。
韩靳故意再往他屁股上踢一脚。
他被踢得踉跄着往前跑,嘴里被死死绑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仰头看向卓千帆,用眼神求助。
这一举动,就让卓千帆和手下都看清了他脸上被打得青紫一片,没一块好肉。
两方关系本来就紧张,稍有摩擦便会打个你死我活。
对于卓千帆等北境人来说。
严刑拷打并非是审讯的手段,而是故意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