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隋知道,明惠帝现在虽然答应饶过他一命,但明惠帝必然会派人暗中跟着他。
明惠帝表面上饶他一命,让他归隐田园,但他一旦离开郢都,真的要去过普通农家老翁的生活了,那些人就会毫不留情地对他下手,将他暗杀。
詹隋猜到了明惠帝必将斩草除根,彻底将隐患除掉。
毕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严。
詹隋既然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就不可能毫无防范。
明惠帝想杀他,他也不可能真的会乖乖地等着人来杀。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定武将军,早就暗地里给自己培植了一批死士。
除了将军府的那些家业,他也另外置办了其他的产业。
就算明惠帝真的把他的将军府都抄了,他也还有安身立命之本。
狡兔三窟,不过如此。
詹隋有信心,自己能够顺利地逃过明惠帝派来的那些截杀。
眼下,摆在詹隋面前的首要问题是那封罪己诏。
他在提笔的时候,数次宣笔不落。
要他亲手写下自己的罪证,还要当众宣读,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大令人难堪的折辱。
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别的选择。
第二天,詹隋就被一支禁卫军押到了城门处,并且一路都在敲锣打鼓。
百姓们不明所以,直到听到禁卫军扯着嗓门的大声吆喝,这才知道竟是定武将军要在城门宣读罪己诏。
众百姓不禁惊掉了下巴。
出于好奇之心,大家便纷纷围了上去,想要好好听一听,定武将军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名。
然后,众百姓就听到了更加让人大跌眼镜的一项项罪名。
侵吞军饷,收受贿赂,与大皇子私下勾结,参与夺嫡之争……
詹隋的罪己诏写完之后交给了明惠帝,明惠帝再返回来给他时,措辞便经过了另一番修饰,整篇罪己诏的行文更加流畅,情感更加充沛,忏悔也更加恳切,还有一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詹隋看着眼前黑压压的百姓,念着桩桩罪名,心中那股子屈辱之感顿时更加强烈。
底下的百姓交头接耳,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以往百姓们对詹隋这个大将军都带着敬重。
毕竟,詹隋曾经为浔龙国打了那么多场胜仗。
但现在,这么一位大将军竟然做出这样的事,百姓们心中的幻想幻灭了,心中也生了阵阵愤怒。
不知是谁率先出手,朝着詹隋所在的方向扔出了一颗鸡蛋。
那鸡蛋砸在了詹隋的面门上,詹隋的脸上瞬间一片狼狈。
那人大喊,“打死你这个败类!”
从众是人的本性,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百姓便也都纷纷动作了起来,将手边的东西都朝詹隋扔去,并且纷纷跟着大喊。
“败类!”
“蛀虫!”
詹隋站在高处,将底下人群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他分明看到,人群中是有几个人在带头。
因为那几个人的领头,其他百姓才会纷纷跟着被煽动。
而那些带头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根本不用多想。
他的脸色瞬间经历了一番精彩纷呈,七彩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