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明明已经……
之前被强压的诸多情绪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陡然宣泄了出来。
她心口突然就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霾,闷闷的,刺刺的,一阵阵发疼。
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慢腾腾地往回走,失魂落魄。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让自己流露出伤心难过的情绪。
因为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没事的,秦淮一定会没事的,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只有每天都笑着,才能让她内心真的相信,他是真的没事,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
可是到了他的封地,见到了留守在那里的心腹属下,兰清笳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自己不愿听到的消息。
他们说,秦淮真的已经死了。
那些人绝对信得过,红衣也都认识,他们不可能会骗自己。
那个晚上,她痛哭流涕,心痛得难以自抑。
但第二天,她就抹掉了眼泪,恢复了正常模样。
她告诉自己,要报仇。
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有站起来,拼尽全力去努力,才能做到。
她怕自己情绪崩溃,心中的那根弦就会断掉,再也接续不起来。
她怕自己被那样的情绪掌控,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什么都做不了,只一味沉溺于伤痛之中。
所以,她一直都没让自己再哭过。
她很快就带着一众心腹来了这里,又很快寻找了合适的铺面,完成了租赁和装修。
她要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开门营业,她一天都不想等。
这些天她很忙碌,几乎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扑在了扶疾堂上,其他唯一能分走她注意力的,就只有沐白了。
她以为自己在那天晚上的痛哭之后,就已经调整好了心理状态。
直到刚刚,她才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强。
单单是一个跟他相似的背影,就足以叫她情绪翻搅,内心崩溃。
忽的,她觉得脸上一阵凉飕飕的。
这时她才惊觉,她竟然哭了。
有人不小心撞到她身上,撞得她一阵趔趄,那人抬头,就看到了她的泪眼。
对方吓得连连后退,一副生怕被她讹上的惶恐模样。
“你,你哭什么?我,我根本没有撞伤你!你休想碰瓷!”
兰清笳只是垂头,飞快地擦掉了眼泪,与那人擦肩而过,一语未发。
那人看着兰清笳离开的背影,暗骂了一句“有病”,然后就飞快离开了。
兰清笳瞥见杜力在扶疾堂门口张望,她急忙背过身,又抬袖仔仔细细地把脸上的泪擦干,又平复了一番情绪,这才转身,走了过去。
杜力见她回来了,便松了一口气。
他听说是浔龙国的圣驾出行,真怕兰清笳一个没忍住直接冲上去找茬。
他眼尖,看到兰清笳眼角微微泛红,心中便是禁不住微微一动。
只是,他表面上却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粗着嗓门道:“先生,您可回来了,好些东西小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归置呢。”
他们都是粗人,要他们耍大刀可以,但要跟药材打交道,的确是有些为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