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三月,春闱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序幕。
学子们经过了县试、府试、院试的选拔,得到了秀才的功名,终于有机会参加三年一度乡试。
过了乡试,则成为举人,之后再经过会试成为贡士,经过殿试成为进士。
如此,一层层选拔,一次次科考,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真正有才学之人。
兰家三兄弟都只有秀才功名,兰怀风和兰怀祺上回乡试都落了榜。
经过了三年的苦读,再次踏入了考场,其心境,远比上回都更沉着稳重许多。
兰怀卫则是第一次下场会试,反而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激动与跃跃欲试。
在进考场之前,老太君把兰怀风唤到了跟前,叮嘱既要沉着应考,也不要过于紧张,需以平常心待之,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兰怀风都一一应下。
老太君看着他越发坚毅,也越发沉默的眉眼,心中不禁生出一阵百味杂陈之感。
她能引导的已经引导,能嘱咐的也都嘱咐了,他日后究竟会有怎样的造化,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三月的天儿,春寒料峭。
考生需要在冰冷逼仄的考场中待上九天,还需要完成一门又一门的科目。
这不仅是学识的较量,更是体力的考验。
即便有人满腹才学,却身体孱弱,无法承受这样严酷的科考经历,那也是枉费。
科举这条路,究竟有多难,也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对兰清笳来说,九天眨眼就过了。
但是,那些从考场出来的考生们,却都几乎去了半条命。
兰家三兄弟从考场出来,三人的面色都有些发白,腿也有点发软,半点考前的意气风发都被九天的严酷给消磨掉了。
二房众人又是拖家带口地到门外接人,兰怀祺和兰怀卫一出来,当即就被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兰怀风站在不远处,他们身边有亲朋关怀,自己却只有小厮等候,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羡慕与失落的情绪。
他爹肯定不会来,现在他对自己很严格,除非是知道自己中举了,不然他不会扮演什么慈父的角色。
他只远远朝他们颔首示意,便兀自迈步离开。
忽听有人在唤他的名字,“怀风少爷……”
兰怀风停下脚步,四下望去,微微一愣。
是唐氏和楚晏,还有她的嬷嬷。
嬷嬷正朝他挥手,口中唤着他。
唐氏和楚晏跟在那嬷嬷的身后,在过于激动和拥挤的人群中左右闪避,一点点朝这边而来。
如此这般,好容易才终于挤了过来,兰怀风只是站着望着他们,一时没说话。
嬷嬷怕气氛尴尬,便率先笑着开口,“少爷,您怎么自己就走了啊,险些就跟夫人错过了。”
唐氏接话,“怪我,方才耽搁了些时间,这才险些错开了。”
她又看向兰怀风,见他的面色苍白,唇色都有些发白,身上的衣裳也显得十分单薄。
科考入场的检查十分严苛,凡事夹层的衣裳都会被剪开了查看。
所以考生的衣裳都只能准备单层的。
就算质地再厚实,也暖和不了多少。
幸而唐氏早就想到了,她给兰怀风准备了一件披风,正被楚晏抱着。
她眼神示意楚晏,楚晏便上前,开口道:“大哥,你衣裳单薄,把披风披上吧,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