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哭喊叫骂,都没能让她的心绪引起半分波澜与浮动。
即便是周盈儿的流产,也没在她心里引起太大的波澜。
有因就有果,自己不是这件事的因,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承担这件事的果。
她的同情和怜悯心,并没有那么泛滥。
老太君的心绪却微微升起了波澜。
她轻声问方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
若她没有装病,之后的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周盈儿虽然不是一个贤妻,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方嬷嬷轻轻地给老太君按揉着太阳穴,轻声开口,“老奴说一句僭越的话,大夫人既然早就设下了这个圈套,就必然是早就视大少奶奶为眼中钉。
就算老太君您没有装病,她也找得到其他机会行事,拔掉那颗眼中钉。这样的事,不过早晚罢了。”
老太君听到方嬷嬷的这番话,不觉长长叹了口气。
她会配合兰清笳的计划,是因为她意识到,这个家的内里,已经长了脓疮了,只有用这样激进的方式狠狠剜除,才能及时止损,保留下其他的完好。
柳氏是这个脓疮,她的儿子兰振坤也须得深刻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此,方能真正立正本身,约束后人,让兰家的未来不至于走上歪路。
周盈儿失去了一个孩子,让原本的休妻被暂时搁置。
然而,经过了这件事,她意图谋害老太君的罪名也别想摘清,休妻不过是迟早的事。
柳氏此次大获全胜,心情自是极好。
当晚,又发生了一件让她后患全消的事——周盈儿醒了之后,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没了的事实,一时想不开,直接抹了脖子去了。
柳氏乍然听到的这个消息,委实愣了一下,没想到周盈儿竟然是这样刚烈之人,自己倒是得高看她几眼了。
不过她死了倒也便宜她了,若她不死,最后必然是被休弃的结局。
现在她这一死,倒是全了一份体面,以后她的牌位也都是兰家大少奶奶的头衔。
毕竟死者为大,若他们兰家这般不地道,连一个死人都要休弃,定要被旁人在背地里指摘笑话。
新年皇上就要新婚,现在整个皇城都是一片喜庆热闹,这个当口所有的丧事都不允许办,这倒是正合了兰家的意。
周盈儿这样的人,也没人打算为她办丧礼。
最后,她连个灵堂都没有,她的尸体就暂时安置在一处废弃的院子里,只等着周家人赶来见她最后一面就下葬。
周盈儿的死并没有给兰府的各项事宜带来任何变化和影响,每一件事都在如常地进行着。
只是,柳氏最近几天总有些睡不好。
每每睡到半夜,她总感觉屋顶像是有什么珠子在滚,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分吵闹,有点像暴雨侵袭的声音,又像是有人把棋子撒在上面。
一开始她以为是半夜下雨了,但问了下人,大家都说没有下雨。
她又让人到屋顶查看,但是屋顶干干净净的,没有残留半颗棋子。
更奇怪的是,有时候她的屋子里有丫鬟守夜,但丫鬟却半点声响没有听到,只有自己听得一清二楚,还为此整夜整夜的失眠。
一股怪异又烦躁的感觉袭上柳氏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