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潇喝了几杯酒,脑子一热,招呼着旁边几个兄弟好友,故作上厕所,朝包厢方向走去。
顾淮无心跟他去做这种幼稚的屁事,自顾自端杯饮酒。
酒杯落下间,他视线穿过透明玻璃,瞄见站在一楼付款台前,正在结账的沈宜。
捏酒杯的手顿了顿。他饶有兴趣地独自琢磨,心道这顿饭看来是她请客。
结完账上楼后,没过几分钟,又见她愤然匆匆下楼,穿过餐厅流连的灯光,神色有些着急,似乎在找什么人。
服务员指了指门口,她跟随服务员的指引,小跑着出了大门,身影消失在他视线里。
不一会儿,林千潇由几个兄弟架着回了位置,脸和脖子全都被气得通红,嘴里还不忘骂咧咧。
他瞟了眼他旁边其他几人,皆是一副吃了黄连的苦脸,好笑道:“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
几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顾淮这才意识到问题,对林千潇道:“你不会和那姑娘闹起来了吧?”
“切。”林千潇别开头,暗骂道:“一个廉价货!”
顾淮蹙眉,看向他旁边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别扭地挠了挠头:“我们和从谨就笑了她几句,没想到被她听见了”
“从谨?”顾淮一愣:“包厢里和她吃饭的是从谨?”
“哼,一个带着父亲出来蹭饭讨饭的货色,装什么清高?”林千潇继续骂道。
蹭饭讨饭?顾淮脸色暗了暗,一言不发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推开包间门,一眼看见坐在包厢幽暗光线下的周从谨。
他脸色僵黑着,身姿却懈怠懒散,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摆放两侧,手指漫不经心地饮着闷酒。
顾淮瞧见这一幕,想起在楼下结账时,仔细对着账单核算价格的女孩身影,心里没由来得生了气。
周从谨,好个高傲的天之骄子。
他摆出笑脸,坐在周从谨对面,一副可惜的样子:“好不容易有个姑娘乐意和你吃饭,怎么闹成这样了?”
周从谨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兴致理他。
顾淮讨个没趣,抿了抿嘴,他站起来走到窗户旁。
外面,寒凛的飞雪飘落,楼下街道,无数车辆碾着雪水飞驰而过。
那姑娘的身影早不知所踪。街道两侧的霓虹灯交织着刺眼的亮芒,模糊掉一切激烈的矛盾和面红耳赤的控诉。
对周从谨来说,今晚发生的不过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
后来,那姑娘如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了消息。
顾淮几乎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两年后的锦城,冬日,他又再次偶遇了她。
准确的来说,是他们。
在一家安厦商场,她简单扎了个低马尾,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
饶是仅有两面之缘,且两年不见,顾淮依旧一眼认出了她。
让他惊讶的不是再次见到她。
让他惊讶的是,她旁边还站了个浑身收拾得十分雅致的周从谨!
从谨他什么时候又
顾淮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是好奇于两人之间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另一方面是惊讶于周从谨的主动。
除了陶辛辛,能这样和一个姑娘单独约出来逛商场,凭他对周从谨从小玩到大的认知,这简直是件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奇事。
后来,他偶尔撞见两人几次,便逐渐就看出了大概。
还真是,从谨主动缠上去的。
他觉得有趣。
见周从谨上一秒冷着脸否认,下一秒又在她那里吃瘪回来,一头钻进酒吧闷头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他又仰头望天,觉得新奇,又感叹他真是该啊!
他自小,对周从谨的情绪里都藏着几分微妙。
优秀、矜贵、傲慢又强势的二代,不同于林千潇那种因为可悲的原生家庭而演变成的刺猬性格,周从谨不管是个人还是原生家庭,都堪称是完美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