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七叔拍了拍迟域的肩膀,“小叔很抱歉,迟家是这样的迟家。”
迟域吐字艰难,声音痛苦,“不是迟家,是我。”
是他让她生病。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如果他每天都把她带在身边,迟家谁又有机会伤得了她?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迟家人怎么对她,她只在意他对她怎么样,只有他能影响她。
都是他的错。
是他亲手磋磨去她的明媚,是他亲手摧毁她所有的骄傲把她变成卑微又没有自我的人。
明明是他让她生病成那样。
她到最后却不是怪他。
不是怨他。
不是恨他。
她到最后还在想她配不上他了。
想到苏迦妮说不配时的神情,迟域心脏突然又绞着痛,他的老婆是经历过多少心理折磨,才陷入自耗的精神怪圈。
她痛苦过多少次。
为什么他不早发现?
为什么?
迟域手指瞬间发冷,像是温度都被从指尖抽离,他发白的薄唇倏然变了色,逐渐地向青紫色靠拢。
“滴滴滴………”
仪器突然响起来。
祁凛渊飞奔进病房,拿起病床旁准备好的针剂,拽过迟域的手臂,猛地一下扎进去。
迟七叔:“………”
迟七叔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哥要让他抽空亲自来这么一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迟家最能打的小辈,他最欣赏的小域,居然变得如此脆皮。
迟域状态稳定下来。
祁凛渊反复确认,又叹着气交代了几句,才出去。
迟七叔看迟域防线全失,满脸是不加遮掩的痛苦,看出他陷入了自责的深渊,他坐到他病床边的软椅上。
“跟你聊聊小叔的故事吧。”
“当初小叔想娶一个姑娘,全迟家也激烈反对,也有很多人从中作梗。小叔做了跟你不一样的选择,先立业后成家。”
“可惜,等小叔有话语权时,小叔想娶的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我晚了一步,她没等我。”
“那些年,我也想过,什么第一世家,虚名而已,如果后代子孙都要权衡利弊做牺牲,那迟家给的庇护到底是什么?”
“为了留在迟家而永失所爱,值得吗?”
“后来,小叔想通了。”
“它确实是虚名啊,但谁都可以不在意它,我们不可以。我们长在世家的荣华富贵之下,受祖辈几百年的拼搏和牺牲而来的恩惠和庇护,如果哪天家族散了,关系断了,才是遗憾。”
“叔不想,迟家没落在叔这一辈。”
“爱情也许能给人幸福,但总归不是所有。小叔可以终生不娶,但不能对不起迟家。”
“小域,小叔很高兴你有不一样的看法,你的思想进步了,也做出了更明智的选择。”
“谁的指责都别听。你勇敢地迈出了结婚这一步,你的迦妮也很勇敢,你没错,她也没错。”
“如果你还觉得对不起,把她带回来,亲自跟她说。”
迟七叔站起来,重重地拍了拍迟域的肩膀。
“如果连你也沉溺过去,耽于悲痛,应该就没有谁能唤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