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话间和颜悦色的,但是在梁诗梁看来却是如同圣旨王命一般,容不得反驳。
不过她很快从惊慌中镇定下来,然后盈盈一礼,对绮萱夫人说道:“夫人,荣得夫人抬爱,还为小女终身大事尽心费用,铭感于心,只是此事太突然了,容小女回去考虑再三,不知道夫人可允许?”
绮萱夫人也走了过来,很爱怜轻昵地握住梁诗染的手,说道:“事关终身,当然要思虑再三,你先回去思忖一番,夫人等你答复。”
梁诗染离去之时,绮萱夫人的眼睛一直紧随其美丽的倩影。
待梁诗染一走,苏流漓便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花枝招展。
“你这小妮子,这些时日以来,难得看你笑得如此开心,有什么好笑的,看你笑成这样子,好像是你的喜事一般。”
绮萱夫人本来想故意板着脸皮说话的,怎奈自己捺不住,也笑了起来。
“夫人,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想着为洪将保媒的,漓儿都觉得太意外了,更何况梁诗染,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她那被吓到的样子,十分可爱。”
苏流漓笑得用手都捂不住了。
“你还笑,还笑,不过笑吧,多笑一些,夫人看你开心,我就放心了!”
绮萱夫人说着,很怜爱地去摸了摸苏流漓的脸,一副慈爱的模样。
“不过令我想不到的是,这梁诗染竟然从小就喜欢上煜哥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想当初枭城之内多少王公贵族的小姐们都倾慕着煜哥哥,这梁诗染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看不出来,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关键时候还敢说这样的话,换作是我还难以启齿呢,看来她并非完全柔弱的女子,也是敢爱敢恨的人。”
苏流漓是边说边笑,而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直接扑在绮萱夫人肩膀上哭了起来。
绮萱夫人轻拍了苏流漓,眼神中闪过的神情也是很复杂,她知道为何苏流漓笑着笑着便伤心哭起来,她这一哭,并非全是伤心,还有更多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了,此刻,她完全明白苏流漓的感受。
绮萱夫人拉着苏流漓走出了厅堂,来到了后庭院中。
“漓儿,看着眼前的景象,想到了什么?”
绮萱夫人见苏流漓一直看着眼前的庭院景象,这虽然是每天都经过的地方,但是此刻她看得很认真。
“那日深夜,历历在目,当时,我就是前方一处被黑衣人挟持着,当时袁缺从天而降,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我的眼中,心中……”
苏流漓喃喃自语着。
“我知道你必须会想到袁缺第一次出现在东鹰侯府,当时是他救了你一命,看来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不过夫人在想着另一件事情,便是当时深闯府中的黑衣人!”
绮萱夫人边说边看着苏流漓,而苏流漓此刻也看着夫人,便进入了夫人的话题之中。
“这还用说吗?黑衣人定是南鹞侯派来的想窃取只属于夫人枭主令!”
苏流漓说得很坚决,可是绮萱夫人却摇了摇头笑道:“或许眼下如此一说,自是合理,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漓儿你想想,当时在王宫大门,当我手持枭主令出现的时候,我发现独孤炼似乎没有半点惊奇,而且他当时的反应告诉我他重来没有打过枭主令的主意,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你的,尤其是以独孤炼的性格,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徐烈了,保不齐是徐烈唆使呢?”
苏流漓话中心有不甘的样子。
“也不对,因为当时徐烈他们本就是胜券在握,而且基于枭主令本身而言,所有将士几乎都不认识,或许听都没有听说过,当时与其说是枭主令的出现让耀武司的众将士罢兵,还不如说是我们的突然出现让情形发生了改变,因为所有将士虽然听独孤炼与徐烈的命令拼死作战,但是他们心中也很明白,他们所兴之事是谋权篡位,是行逆天之事,是不义之举,而且我们的出现便是对于大家心理上的一种当头棒喝,即时的唤醒他们意识罢了。”
绮萱夫人悠悠地说道,一旁的苏流漓听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其实这世间万物,总在遵循着天道而运转,而所有的隶属与阶层之分,都有着人性的共同信仰在其中,人生而平等为何要有三六九等,因为都聚合着一种信仰的力量,而这种信仰便是大是与大非之间的考量,大凡趋同的大是便是真理,便是依循天道而运行;大凡悖逆的大非便是歪曲真理,便是逆天道而铸就。经此一役,于夫人而言,已是波澜不惊了,夫人我见得这种场面也不足为惊奇,只是枭城的基业,不论几位侯爷们谁主将来,都一样属独孤家的绵泽,只是其间谁有更强大的征服力与信仰的聚合力,但这此事的前提必然是谁的力量更令人信服。”
绮萱夫人站在那里,看着庭院一切反反复复,而口中所念道的,却让苏流漓似懂非懂,不过她看着夫人的形象,顿觉得高大都耸天。
“漓儿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绮萱夫人侧目看一眼苏流漓。
“夫人,漓儿突然觉得你好伟大,若是男儿身,这枭城王便是夫人您了,你太厉害了,所洞悉的人性与大道,漓儿听起来虽然不太完全明白,但觉得有些通天彻地之悟,漓儿好财崇拜你喔!”
苏流漓真情的眼神中流露出对绮萱夫人的敬仰,或者你就是绮萱夫人方才所说的人心的信仰吧。
“夫人再强大,但终是个人之力,欲成大事者,必要明暗兼俱,因为明日之事,谁也无法把定,尤其像枭城这般,或者独孤炼的造反夺权这只是刚刚开始,往后我们要面对的或许更可怕更令人难以想象,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绮萱夫人说此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叹息之意。
“夫人,您是不是想到袁缺了?”
苏流漓有些不想说,但还是说出口了。
“往后的日子,明日的枭城,若是袁缺认定在站在仇恨的对立面,那必将掀起更大的波澜,而我还担心着这枭城之中还潜藏着一股更为强大的暗流,而且想起来都可怕的暗流,因为它藏得太深了,甚至令人毫无觉察与防备之虞。”
绮萱这话,苏流漓不解地问道:“还有暗流,最大的波澜不就是南鹞侯吗?想想枭城差点落入他手里,简直要变天了,这波澜还不够大吗?还能什么比这更可怕的?”
绮萱夫人说道:“或许是夫人我多想了,但是总觉得如果真有这样的强大暗流,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不过多一个心眼总比无视强。”
“对了,夫人,漓儿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暗羽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可真是一支出庞大而如神兵一般的存在,是不是夫人暗中培植多年的?”
绮萱夫人看着苏流漓笑了笑,说道:“明暗兼备,不可不防,因为人若一直处在明处,哪暗箭之矢难免难躲,同时必然也要给敌人出其不意的举措,不过此次暗羽卫已然暴露,若真有暗流之势,或许对方会有新的举措。”
苏流漓突然醒悟地说道:“噢……夫人,您是不是刚才想到那日的黑衣人,或许是另一支暗流派来的,而当时的出现,若他们真的存在,那么早已知晓南鹞侯有逆反之心,因而造成认知上的误导,把所有的一切指向南鹞侯,而一旦南鹞侯失败,那么所有的一切便随之消失而亡了!”
绮萱夫人突然惊讶地看着苏流漓,而苏流漓一时也惊诧地说道:“夫人,是不是我瞎说错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绮萱夫人说道:“漓儿,你所说之言,当真令夫人刮目相看,好像突然长大了,而且看事情想事情有了主张了,真的说得很不错。”
苏流漓不好意思且开心地含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