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太难熬了,对孟既明是,对梁善是,对纪敏之也是。
他们不知道的是,最难的人是孟既景。
那么严重的车祸,即使是最好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保证能把将要被死神带走的人抢回来。
除了石玉和宗英谁也不知道,两个人守得极严,谁问也不说,只一句“在忙”。
为了孟既景,不能说。
万一救不活,说不说都一样,真要是救回来了,也说不准是个什么状况,以他们对孟既景的了解,不能说。
果然,人醒过来第一句就问:“敏之?”
撞他的车是为寻仇,连同在车上的石玉都不肯放过,纪敏之很危险。
石玉告诉他,敏之没事。
孟既景又断续地问:“我……弟弟……孜孜?”
宗英告诉他都没事,早就下山了,家里也没事。
再没有第三句话。
躺在病床上对身体毫无所觉的孟既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即使没有医生和他说过。
石玉问他见不见敏之,不见。
宗英问他见不见弟弟妹妹,也不见。
问他要是再打电话过来接不接,孟既景闭上眼睛,都以为他睡了,许久后回了声:“不接。”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开学,孟既明恨不能把上京|城翻了个底掉,找不着人,联系不上。
直到梁善接到纪敏之的电话,问她有没有见过孟先生,两个人彻底确认大哥就是出事了。
纪敏之也在找人,方法很简单,问石玉,问宗英,问她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孟既景身边的每一个人,除了远在安城的孟既景的父母。
三个人,一无所获。
梁善劝不了孟既明,可以劝纪敏之,大多数时候都陪着她,白天一起去上学,放学后回到家里。
没几天纪敏之让她回去,说自己没事,甚至用了很直白的拒绝方式,对梁善说:“孜孜,你回去吧,我没事。你回去了,我就可以接小黑回来,我可以和小黑一起等着孟先生回来。”
梁善自认不是个善感的人,那天出门的时候忍不住眼泪往下掉。
明明,他们两个那么好。
明明,他们两个已经见过了双方父母,只等着毕业结婚。
梁善没有任何的办法,除了宗英她能想到的人只有她妈,可是她不敢给顾惠打电话,怕惊动家里,也怕她妈接受不了。
孟既明酸得没错,她妈就是偏心,对孟家的大少爷格外的好。
如果她知道了这事,一定会接受不了。
孟既明的脾气一直算不上好,自从找不到人之后更差,即使坚持去上学却像捆了满身的炸药,连个敢近他身的人都没有,就连徐城都说这样不行,人就毁了。
梁善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做饭的,左右无事也没心情再去打工挣钱,干脆放了学就回家研究做饭,做好了摆在桌上,孟既明多少会吃一些,另一半送过去给纪敏之,他们都得好好吃饭才行。
这是困在山上时得到的经验,人要先活着,哪怕只吃一点点,活下去才有希望。
这一年的上京|城,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夏天也来得特别早,暮春时分俨然有了夏日的感觉。
接连下了几日雨,然后便是大晴天,四月底的午后就有了灼人的温度,傍晚依然暑气氤氲。
梁善敲不开孟既景家的门,用密码进去才发现家里没人,小黑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