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或看向江阳,或看向孟既明。
有人是为了看热闹,有人欲一探究竟。
却是无人理会梁善作何反应。
梁善自己也不在意,她早就习惯了,在他们眼里,她一直都是个佣人。
只是以前她不懂,后来才明白这件事。
身处的环境太过安静,那么多人连个动作都没有,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远处却有嘈杂声响,如同在耳朵上罩了只手,拢成个螺壳的形状鼓动起浪涛声,由远及近连绵不绝,让人头晕目眩。
梁善甩了下脑袋,慌忙按住那只去抓酒瓶的手,只听见一声骂。
“去你妈的。”
特别大声,而且清晰,不似刚才含混不清。
吓得她越发攥紧,又骤然松开往后退了一步。
江阳便举起酒瓶往旁边那人的脑袋敲了上去。
梁善是想过去挡一下的,无奈手腕被人握住,只来得及揪住江阳颈后的衣领叫了一声:“江阳。”
厚实的酒瓶底距离脑袋还有那么一丁点距离,堪堪停住。
江阳回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喝红的还是气的,比初见的那天可凶多了。
梁善把他拉近些,压着声说:“这里是安城,不是上京。”
“所以?”
好心提醒反倒让他顶了一记,梁善说不上来生气只觉无奈,闷声回道:“所以,请把你的少爷脾气收起来,这里没有人替你撑腰。”
“那你呢?有人替你撑腰么?”
没有。
从来没有。
她也不需要。
谁会为一个佣人撑腰呢?不拿佣人撒气就算是个好主人了吧。
梁善愣个神的工夫,酒瓶子还是敲在了脑袋上,砰一声,闷响加脆响。
瓶子碎了,脑袋流血了。
血是过了一会才缓缓流下来的,顺着额头往脸上流。
梁善看着,只觉得那血更像是被周围那帮少爷们的小声吸气和小姐们的惊声尖叫给召唤出来的。
她就知道,江阳这脾气早晚还要出事,他妈替他赔钱肯定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宁愿这一下是砸在自己的脑袋上,他能少在外面惹点事,她还能把自己的小金库充实一下。
江阳朝着她笑,忽然清醒了般又轻又快地说:“我给你撑。”
梁善的手猛地松开,江阳也把剩了半截的瓶口丢到一旁,对着那颗流血的脑袋连拍好几下,一边拍着往下摁一边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人抹着脸上的血,没出声也没用力去挣,悄悄望向不远处的孟既明。
他挨了打没什么,他可以不要什么脸面,但是现在被这位从上京来的小少爷在安城的酒吧里打破了头,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