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明把衣服和袋子全部捡了回来,胡乱堆在地上,门嘭地关上。
梁善吓得一哆嗦,哭都止住了,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脑子里一团乱,那些可笑的自尊瞬间消失不见,恍惚着张嘴,“二……二少爷,我……挣了钱……还给你。”
这几天她想过很多,都是以前的事,她以为早已经不记得的事。
那些追在孟家兄弟身后的日子不是没有印象了,只是日子久了就淡了,再或许是下意识地提醒,让自己不要去想。
她是听着家里的佣人叫着他二少爷长大的。
她妈也是这样叫他的。
今天,她也这样叫了,她叫他二少爷。
人生第一次,梁善给自己摆正了位置。
前段时间迷茫又混乱,不是学校就是医院,她只觉得脑子里乱,怎么也想不清楚,今天彻底明白了,也接受了自己就是他们孟家一个佣人的身份。
没有怨念,没有委屈。
什么都没有。
特别平静。
认了。
孟既明没理她,看都没看一眼,甩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上一次他们俩这样难堪时,她把行李箱收拾好了,准备第二天开学时就去住宿舍。
这次没有,她甚至把立在衣柜里的行李箱打开了,把衣物放回了原处。
门口的袋子收拾好,大衣弄干净挂好,又把沙发旁的点滴液和架子整理好,去敲他的房门。
没有人应。
她又轻轻地敲了两下,对着门板说:“二少爷,我能进来么?”
那句我帮你把点滴吊上还没来得及说,里面传出一声:“滚!”
直到天黑,那扇门都没开过,梁善也没去敲,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想吃什么,想了想又给撤回了。
她除了白粥什么都不会做,他的心情应该也不好,等他饿了自己点外卖吧,她管不了,佣人也不是什么都管的,比如孟家的佣人就不会去管主人想不想吃饭,只会按时按点地准备好摆放在那里。
她给自己熬了一小锅白粥,没煮鸡蛋,吃完了清理干净,再把剩下的粥装好了放进冰箱。
她以为肯定睡不着又要翻来覆去,竟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梁善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还是个小小姑娘,穿着最漂亮的公主裙在院子里跑来跳去,和每一个人快乐地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嘴甜得不行,玩到太阳快要下山时就会守到大门口去,不用人提醒。
夕阳下能看见汽车从远处开过来,是她们家的汽车。
她就朝着路口跑过去,个子小跑得慢,跟只小兔子似的颠着脚跑,车开得也慢,跑着跑着就停下来,车也停了。
她努力伸着手去够把手,总是一碰到就开了,特别神奇。
孟既景推开车门,护着她爬上来,从他的腿上爬过去坐在正中间,认真地整理好裙子,双手平放在腿上,像个小淑女般端坐着,咧开嘴笑,一左一右叫过去:“大哥好,二哥好,你们放学回来啦,上学好玩么?”
孟既明嗤了声笑,被孟既景看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好玩。”
她就去拉他们的手,扬着脸笑,“那我也要去,等我长大,我也要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