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铃到底是走了,临走时小声说了句:“我不会和她们说的。”
嗯,不说挺好。
总裁办里无论男女都没那么八卦,也不会追着谁去问。
人一走,房间里显得特别安静。
安城的初冬没那么冷,风也不大,关着门窗什么响动都没有。
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点滴液掉下去的声音,特别慢。
宗英站得腿僵了,提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刚好是她的脸颊侧过来的这边。
站起来,换到另一边。
离得近了,能听见特别细微的呼吸声,又轻,又缓。
从手术室回来,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就穿着一条关铃跑出去买回来的内裤,垫着个夜用的卫生巾,盖着一床被子。
空调的暖风吹得干,宗英把被角提上去盖住肩膀,又按医生说的拿棉签润在唇上。
只是这么两三个小时,已经干得裂了皮。
汤媛怕疼,换做平时肯定要叫,润唇膏一层层地往上涂,整杯的水往下灌。
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毫无生气。
手机一响,安静的病房里特别明显,宗英下意识从兜里掏出来立刻挂断,然后才看到显示的是舅舅,才发现是汤媛的手机,他从地毯上捡起来的。
这么晚打过来应该是急事,找不到汤媛怕是要着急,宗英看了眼床上的人,这么大铃声都没醒,便到房间外面去回电话。
齐运东上来就问:“人呢?汤媛在哪儿?”
“医院。”宗英实话实说。
“怎么了?”
宗英顿了两秒,回:“流产。”
对方沉默得更久。
许久,又传来声音:“照顾好她。明天早上给她爷爷回个电话,不用这么实诚,编个理由。老爷子晚上没找着她,着急了,以为她还在苏城上学。”
宗英说好。
又安静了一会,齐运东没再说话。
宗英也没说,直到对方挂断。
换成宗英的手机响起,齐运东给他转账两万块钱,一个字都没说。
宗英收了。
说到底,那是人家的姑娘,不是他的什么人,在汤媛的家人心里是这样的。
为了自己家姑娘,都给他转钱了,怪难为他这做舅舅的,处在那么个位置干点什么都不合适,转笔钱收笔钱都容易犯错误。
他该感谢齐运东,没有问他那一句:孩子是不是你的。
就像关铃问他的那样。
宗英当时什么都没想,关铃问,他就答了,是他的。
现在想,依然是,就是他的。
没有别的答案。
他们俩曾经盼过的,谁成想分开了反而有了,又没了。
他猜,汤媛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她一定特别小心,可能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忽然,他又庆幸汤媛不知道,不然该多难过啊。
她一个人在家里肯定特别害怕。
那天在苏城,他就应该去找她。
回到安城的第一天,他就应该找她。
而不是拖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