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宗英,何尝不是,只是她不知道吧。
终于有这么一天,他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是连做梦都要理智克制不敢放纵去想的事,怕这念头一旦撕开个口子,欲望便会无休无止。
宗英见过一次她爷爷,还是初识那年,不大记得具体的时间,也不记得因为什么,好像也是个下雨天,他把车开进了大院里面,停在她家的小楼前面。
六十来岁的年纪精神矍铄地站在门前,撑着把伞站得笔挺,一看见车门打开,那张板着的脸立时生动起来,扔掉烟巴巴地迎过来用伞护着,生怕把自己家孙女淋到了。
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每个字都是训斥,眼睛里却全是笑,一点遮掩都没有。
印象深刻。
几年未见没什么变化,身康体健依然中气十足,依然一身军装坐在老式的沙发里抽着烟,问他抽不抽。
宗英说抽,汤平岳便丢了一支烟过去,宗英接住拿出火机点燃。
汤媛咧着嘴笑,像是在说,看,我就说你们俩抽烟的样子很像。
搞得宗英忽然有些紧张,差点把烟从捏着的手指间掉下去。
汤平岳又问他喝不喝酒,他说喝。
还以为接下来会说喝酒的事,结果汤平岳问他:“我是不是见过你?”
宗英坐得笔直,回:“见过一次。”
“不对,两次。”汤平岳抽着烟回想,声都提了两分,“第一次是下雨,你送媛媛回来,还有一次是半夜,她把我半个连的人拉走了,连人带枪还有车。回来的时候,你和孟既景也来了,来接纪家的那个丫头。”
宗英记得那天,车都没下坐在后座,只从楼上的窗口看到汤媛站在那里,没注意别的。
原来人家爷爷看着呢。
一时无声,汤媛笑着晃悠两条小腿:“爷爷记性真好。”
一看就是在家里受宠的孩子,直白地表达着不满,是真的记“仇”。
汤平岳哼笑:“那还能记不住,毕竟能关你禁闭的机会也不多。”
爷孙俩彼此笑着都没看他,宗英却有些坐不住,她爷爷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戳破那层窗户纸。
就像李砚平说的,谈恋爱这件事他没有经验,更别提见女方的家里人,空着手来已经很失礼了,还被调侃了一道,也不知道她爷爷心里是怎么看他的。
初出茅庐与人对坐着谈生意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不自觉地摸出烟盒,自顾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两口才觉得好些,这才发现爷孙俩都在看他。
腰一弯把刚才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往前推过去,说道:“爷爷,您抽烟么?”
汤平岳哈哈大笑,摆着手说:“你抽吧,我抽这个,抽了几十年习惯了。”
宗英这才注意到,汤平岳抽的是几块钱一盒的烟,大街上最常见的那种。
他那一盒烟能买好几条了。
平日里见的大都是生意人,十个有九个讲排场,明里暗里比着身家富贵。此时此刻,像突然被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去。
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哑巴了似的。
汤平岳忽然指了下他的烟盒,说道:“来一根,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