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之讨厌死孟既景了。
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会骗她了,半哄半骗把她累得半死,床都起不来了。
然后……说要回安城。
纪敏之哭得更委屈了。
翻过身去疼得差点叫出来,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腿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而是安装上去的,不小心接口掉了完全不听使唤。
一眼看到枕头上的狐狸尾巴,抬手就想扔到地上去,抓住了又觉得不好意思,闭上眼睛拽进了被子里面去。
孟既景靠过去,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抹着眼角的泪问:“还要玩么?”
咬着字问的,特别认真。
嘴一张咬在手上。
没怎么用力,他却嘶了一声,吓得她连忙松口,问:“疼么?”
特别轻一声:“疼。”
纪敏之分辨不出真假,瞠圆了眼睛从虎口的细小牙印看到他脸上。
男人的脸一本正经,还带着些委屈,埋在她的脖子里好半天没有动,特别轻地重复:“疼。”
她就有点心疼了,回过手去搂住脖子,轻轻地揉着头发,男人的短发硬得扎手,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再见后的这些天纪敏之也了解到他身上的另一面,看着温和柔软的人,根本不是以前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疼,想到都疼。
他的身上还有受伤后留下的痕迹,昨天夜里她都看到了。
之前他和她说起时云淡风轻,她听着都觉后怕连细想都不敢,更别提去想会不会留下什么伤痕了,如今看到了才知道有多严重。
其实大部分都已经处理过了,不管是石玉还是孟既景都很在意,能动会走了就开始做修复,这两年坚持下来几乎看不出来,只是留了两处没有动过,一处在心口,很长一道手术疤,还有一处在颈下,是抢救时的切管开口。
日常穿着衬衣打着领带,谁也看不见,纪敏之也没见过。
乍一见到手都在抖,不是可怖害怕,而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脖子透不过气来,连疼不疼都顾不上问,眼泪不停往下掉。
命都差点没了的人,怎么会不疼呢,疼不疼又有什么紧要呢。
如果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动弹不得地躺在病床上也会感到无助和绝望吧,可能也会想要躲起来不想让他看到。
她那么难过,他却毫不在意,只问她怨不怨他。
怨。
攒了那么久压在心底的情绪被他一句话勾了出来,她才知道原来是怨他的,只是没有放任过自己去想。
初初,是相信他,然后就是为了孩子,她要积极,要健康,要快乐,她不能去想,因为她要生下他们俩的孩子。
日子久了,也就渐渐的淡了,其实一直在心底像结了层痂,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触碰过。
那么爱过的男人,怎么会没有情绪呢,她又不是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