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简单又快乐,多好,对未来和爱情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谁能料得到几年后,会是这样。
“就这么耗一辈子?”
原以为敏之不会问她,两人去卫生间的时候却提了一句,牵着她的手松泛握着,眉眼间尽是无奈,还有极力藏好的心疼。
“哪儿有什么一辈子。”汤媛说得轻快,脚步也是,晃着她的手一路向前,“一辈子那么长,别给我定性呀。我现在有体面的工作,拿得出手的薪水,靠自己买了车买了房,拥有稳定的生活和心态,身体还健康,还想求什么?还有什么不满足?”
爱情呀。
敏之想说。
汤媛看着大大咧咧,情呀爱的从不挂在嘴上,越是这样的人心里越是渴盼着。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纪敏之再清楚不过,尤其是汤媛的父母自小就因为工作原因不在身旁,爷爷对她千好万好总是差着些什么,所以对感情的渴望会比常人加个更字,却也埋得更深,绝不会轻易地宣之于口。
就像她对宗英,也是同样的执拗,认准了似的。
纪敏之没问过,汤媛也没主动提过,但她做的每一件事,学习和工作走的每一步,分明为了宗英。
有时会想,是不是因为汤媛没有别的选择,再想不对,那么优秀的谢飞从学生时代开始追求她那么多年都没个结果,还要什么样的选择呢。
感情的事最难言,纪敏之觉得自己都没想明白还是不要多说了,她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区别在于她有个儿子,没有那么孤单吧。
视线里多了双男士皮鞋,像是宗英那双。
抬眼看去,果然。
几步之遥,同一间办公室的两个人倒像不认识似的,谁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愿。
汤媛拉着纪敏之继续往前,错身而过昂首挺胸,头都没回。
纪敏之慌得很,也是挺着脊背目视前方,指尖却抖在汤媛手中。
汤媛忽而凑近,悄声地说:“别紧张,没在,我帮你看了。”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立时酸疼起来,紧绷过后的骤然放松,深呼吸数次仍是难以缓解,僵硬得越来越难以忍受,像是被人用力摁住几乎窒息。
纪敏之便没有进去,在卫生间外面等着汤媛。
门开,应声抬眼,却是男卫的门。
孟既景从里面出来。
纪敏之直接就往女卫生间走过去,推开门闪身而入,差点撞在正要拉门的汤媛身上。
汤媛往后退开,一望便知怎么回事,打趣道:“有狗撵你?咬着没有?”
“孟……孟先生。”
习惯多可怕,好几年过去绝口不提,一张嘴还是那个称呼。
就像把他关在了一扇门里,不是不想,只是告诉自己不能再想。
可是记忆,它怎么会消失掉呢,早就成为她的一部分了,是身体的一部分,住在心里,长在肉上。
纪敏之不是没想过,把这个人从记忆里抹掉,可是太疼了,轻轻一拉就见血,要连皮带肉的撕掉。她怕疼,更怕依然忘不掉。
也不是没想过再见面,以为会像个朋友,或是陌生人。
就像汤媛和宗英那样。
可是,她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