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看完,还需过日子的各帮派和工人们就准备开始干活。
兴许是因为之前太过狼狈,竟没人来找甘戈。这位年轻游侠儿却没有半点失落,以他的剑术,本就不愁找不到护院之类的活计,就算去镖局,也能得个镖师的位置。
之所以有今日踏浪过江一事,不过是因为年轻人有个成为江湖大侠的梦。当大侠可不就得有名气嘛,不然走在街上,就算穿了一身别致衣裳,配把宝剑,也没人认得。
甘戈觉得今天虽然狼狈了点,应该还是混出了名气的。等日后去挑战几位剑道前辈,这声望也就滚雪球般滚起来了。
心中如此盘算的甘戈一脸洋洋得意,然后就见一人快步朝自己跑来。
那人衣着朴素,身材消瘦,想来不会是哪家的护院教头或者官家。
甘戈一脸疑惑,等到那人到自己面前大口喘气,这才问道:“你是谁家家丁?”
那人却一边喘气一边摆手,好不容易缓过头,这才将一封信件递出。
甘戈当年跟随师父学剑,有空闲也会学字。师父不仅剑术高超,学识还渊博,教人深入浅出。
看过信上内容,甘戈大喜,赶忙拱手道谢,“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冒犯。”
那人仍是摆摆手,焦急道:“梅子这些年日子可不算好过,现在还卧病在床,要不是今天这事,怕就此生无缘再见了。”
甘戈脸上笑容一瞬消失,赶忙让男子带路。
俩人来到城西角一处巷弄,这里居住的都是些贫苦人家。只因徐州比较别处太过富饶,连带着最贫苦的人都至少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茅屋。
在巷弄最深处,有一处用茅草篱笆围出的院落。有女子衣着朴素,脸色苍白,依靠着屋门。
看到院外来人,女子大喜,赶忙要去迎接,奈何全身无力,就要摔倒。
早已看到女子的甘戈一把推开简陋茅草制作的院门,来到屋前搀扶。
女子抬头,勉强挤出笑容,可脸色实在太过苍白,叫人心疼。
女子名叫梅小玉,熟识的人都叫她梅子。俩人是儿时的玩伴,算得上青梅竹马。那时候的甘戈还没遇上师傅,身子骨孱弱,梅子却比男孩都野蛮,是村子里的小霸王。当年甘戈不知挨了多少拳打脚踢,可他从不生气,反而偷偷窃喜,害怕哪天就挨不到了。
后来女子喜欢上了一个读书人,与那人远走他乡,来到徐州。心灰意冷的甘戈也离开了村子,后来遇上师父,寻了一手高明剑术。偶然回乡后,听说女子过得很不好,就义无反顾来到徐州。
甘戈知道纵使梅子哪怕变成这样,依旧心心念念那个假仁假义的读书人。他心中不免一阵绞痛,却无法与人言。
甘戈搀扶着梅子在院中木凳坐下,自己则蹲在一旁。
梅小玉朝邻居答谢道:“多谢罗大哥。”
那姓罗的汉子摆摆手,知晓对方家境的他没多做停留,说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等到院中只剩俩人,甘戈这才开口,“那竹杆子呢?”
竹杆子是甘戈给那读书人取的外号,嘲讽对方身形瘦如竹竿,是个腹中空空,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梅小玉神色黯然,“这时候,约莫正在迎娶新娘吧,对方是福泉卢氏的千金,有卢氏相助,日后必然平步青云。”
甘戈听了这话,本就紧握的拳头更加用力,以至于指甲刺入掌心肉也不自知。
梅小玉一手抚摸甘戈脸庞,一手轻搭在他握紧的拳头上。
“无妨的,是我阻碍了他的锦绣前程。”
甘戈终于怒不可遏,“屁话!当初你俩红烛为媒,美酒为约,是许若要白头到老的,这个负心汉为了锦绣前程,弃你于不顾,他要攀龙附凤,我非得揪下来痛打一顿不可。”
甘戈猛然起身,对着远处拱手道:“赵兄,我知晓你一路跟随,令妹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完,甘戈不顾一切跑出院落。
梅小玉急忙要阻拦,却支撑不住重病的身子,要摔落在地。
确实一路暗中跟随打算看戏的赵显徽出现在院子里,扶住梅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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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萧县有俩件大事,其一是江湖游侠踏浪过河。却因为徐州头号公子哥的搅局,那江湖游侠儿名气没捞着,还差点成了落汤鸡。不过后来不知何人将大运河劈出断流,成了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若是人们知道那断江之人只用了一指,不知会掀起何等波澜。
至于另一件事,则是福泉卢氏的嫡长女招了个赘婿。新郎官是徐州官场新秀,也是柴大公子身边头号红人。这桩亲事更是柴大公子亲自说媒,可谓向整个徐州官场告知了那位新郎官多么得宠。
也正因此,不光萧县官员,整个徐州但凡贪慕漕粮买卖的,无不前来捧场。
卢府门口停下的马车数不胜数,为了迎接各路官员,卢家家主脸都笑僵了。至于礼金,那更是堆出了一座座小山。
众多官员富贾们都清楚,这礼金给的多少,就是给柴大公子多少面子。日后柴大公子接手徐州官场,今日给出的礼金,能得到百倍,甚至千倍回报。
经过上午看人踏浪过江的热闹后,柴云飞乘坐马车,来到卢府门口。
驾车的马夫是那搅动大江的扈从,马车没有极尽装饰,看上去很是朴实。可门口等候多时的官员立马让出道路。
马车最终停在了卢府正大门,那实力少说已经达到二品的高手掀起帘子。柴云飞走出马车,伸了个懒腰,环视了一下周围官员,满意点头,走下马车。
哪怕脸庞早已僵硬,卢氏家族家主卢道安仍是笑容真诚。
柴云飞根本不给卢道安开口的机会,拍了拍老人肩膀,笑道:“卢老前辈,我兄弟日后可就得靠你多多照拂啦。”
卢道安频频点头,其实后背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徐州谁人不知柴大公子是头笑面虎,当你以为他真的心情好,打算献殷勤的时候,往往会死的很惨。
柴云飞没想再多吓唬卢老家主,走入府内。
没过多久,街道上锣鼓喧天,一个个孩童欢快向卢府跑来,口中喊着:“新娘子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