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绝对不敢相信,坐在他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烂、胡子拉碴的男人竟是他的安达——布格。
大帐内仅有他们二人,各坐在桌子的两旁,一言不发,他们不知道要说什么。
纳兰点上一支蜡烛,苦笑着说道:“被两个侍从抓来,真够丢脸的……”
布格冷冷地看着他,望着眼前这个身穿红色贵族服饰,头顶陶尔其克帽,踏着凌云靴的大安吉瓦帝国安哥——纳兰,他的心情极度复杂。
纳兰长叹一口气:“大长老们犯此等错误是我的失职,但绝非我的意愿,自你在大会上摔杯子吓唬他们之后,就经常在我耳边煽动与你反目成仇。”
布格巴望着他,试探地问道:“我杀了你那么多族人,莫非你就不记恨于我?”
“我当然恨你!”纳兰高声吼道:“我恨你对我这个安达不信任,我恨你仍然忘不掉曾经的仇恨,我恨你这样变相的折磨自己。”
布格轻蔑地笑了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你可是大安吉瓦帝国的安哥啊。”
“如果没有你,就像脱离了领头羊的羊群,我是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误会已经解除,作为对你的补偿,我将帝国西半部分全部领土都送于你,你自立为安哥,这还不满意吗?”纳兰紧锁眉头,询问着他。
他摊开双手,痛楚地说明:“自古天无二主,山无二虎,我若当了安哥,要草原人如何看你?”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想去死吗?”纳兰急了,冲上前抓住布格咬牙切齿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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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我作为败者,自然没有权利活在草原上,也没有理由分封我土地!”布格异常坚定。
纳兰咬紧牙关,紧紧地抱住布格:“我的好安达,你怎么那么糊涂啊?草原需要太阳,更需要月亮啊!即便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也依旧是安达啊!”
(纳兰:意为太阳布格:意为月亮)
布格感到他的肩膀一阵湿润,原来是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不禁一阵心酸:“我的妻子没了,我的儿子没了,我的家人都没了……”
“可是你还有我啊!”纳兰哭喊道。
布格奋力将其推开:“你贵为安哥,怎能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我布格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输了,就要有尊严地去见长生天,绝不愿做一只温顺的羔羊苟活于世,如果你还认我做安达的话,就让我像个英雄那样死去,两大家族的仇恨,从我头落地的那一刻就该结束了。”
纳兰拭去眼泪,无奈地叹口气,烛光被吹得忽明忽暗。
“要和清梦布卢他们告别吗?”
布格摇着头:“算了吧,与他们送别只会让我更加痛苦,对于布卢,还望安达好生照看他,我对不起他。”
“放心吧,我不会让布卢吃亏受苦的!”纳兰再次询问道:“清梦也不见吗?”
布格咬紧嘴唇,摆摆手道:“我与他有杀父之仇,根本没脸去见他。虽说如此,清梦智力超群,颇有迦罗巴大帝的风范,如若我没看错,他将来必将成就帝王之业,安达切不可与其交锋,要世代与其交好,可保我长生天的子民们无忧无患。”
“安达所言我已记下,一定谨照此咐!”
布格走出帐外,看着翻转的群星以及那缺一块的月亮,他释然了。
次日
在曾经尔文就义的行刑场上,布格矗立在那,手脚上没有镣铐,身上也没有捆着绳子,只是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索着。
刽子手抬着大刀走上刑场,望向台下的纳兰等人吼道:“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布卢拖着伤重的右肩,走到布格面前:“按照安吉瓦人的规矩,你可以提最后一个要求,为兄一定尽力帮到你!”
布格笑着说道:“麻烦兄长为我谱写一首诗吧,毕竟您可是数一数二的文化人啊,哪怕是批判我讽刺我也好,只是不想让草原人民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