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启虎的观点倾向于让我到经开区,拿他的看法,经济技术开发区条件好,包袱没有,如果能找对路子,很容易走上正规,虽然起步稍微晚了一点,但是只要保持班子的稳定性,两三年内上几个台阶,应该是可以期待的。
但是舒志高则倾向于让我到西江区,理由就是西江区问题复杂,包袱沉重,历史遗留难点多,不过底子厚实,基础好,只要能够找准问题症结命脉所在,打开局面,应该可以让西江区工作重新迈出步伐,而且西江区经济总量最大,一旦重新启动,可以很快带动整个淮鞍的经济再上一个新台阶。
一番争论下来之后,最终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需要霍崇浩来做最后的裁决。
霍崇浩内心是也是有点矛盾,说实话,他现在已经抛开了先前因为我挤掉史来禾上位的敌意了,作为市委书记,他不能仅仅只考虑个人恩怨,他也得对自己的政治前途负责。
既然省委已经确定了我晋升市委常委,那么,怎样用好我,更好的让我替他自己的政治前途增光添彩,那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还要因为先前的嫌隙,再与对方做针锋相对状,那只能说明他这个市委书记政治上不成熟,真应该下课了。
如果可能的话,霍崇浩真还希望我能担任西江区委书记,同时兼任经开区党工委书记,只是,这未免太夸张了,真还有点离了他叶庆泉,淮鞍就玩不转了味道,在省里边也没有这个先例,所以这个念头,他也只是一闪而过。
如果说我升任市委常委最高兴的人不是我本人,那么就只能是董胜利了。
从第一时间与我通电话核实,到马不停蹄的赶到陵台来见我,董胜利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董胜利在西江区干得很不愉快,作为西江区新晋区委常委、区委办主任,先前一直不得区委书记张绍文的青睐,很多关键核心事务都被排除在外,董胜利无奈之下也落得清闲,所以也就没有参与什么。
张绍文到了市政协,而新的区委书记迟迟不明确,新区长曾令淳又是一个性格相对温和的领导,在面对西江本土干部的集体挟持下,也完全成了一个灭火器,整日为了处理各种疑难杂症而奔波,几个月下来,人都显得苍老了不少。
“嘿嘿!叶书记,这西江区,现在就是一个火盆子、或者说是烂泥潭,来得要么就是被烫得手足稀烂,要么就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董胜利重重的抿了一口酒,吐了一口酒气,又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在陵台还不觉得,现在到了西江,才算是明白什么叫龙潭虎穴了。”
“呵呵!胜利,太夸张了吧?再怎么也是共。产党的天下,莫非它西江区,就真的是他张绍文的铁桶江山,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了?”我说着,夹起一筷子牛肉干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那得看怎么说,曾令淳在西江区也有大半年了,工作根本打不开局面,什么破事儿都缠在他身上,让他根本没有精力去过问其他的事情,更不用说去发展经济了。”董胜利连连摇着头道。
“噢!他不是光杆司令、单打独斗吧?难道就没有副手?”我开始步入正题道。
“有啊!六个副区长,常务副区长丁高寿,是张绍文麾下的四大天王之一,根本就不买曾令淳的帐,我行我素,常委副区长贺同,长时间装病在家,平常连人都看不见。剩下四名副区长里,分管城建、交通和国土的副区长钱治国也是四大天王之一,那都是眼睛望天,走起路来四车道都嫌窄的角色,曾令淳曾经要求他整顿城市秩序,他一句话说,西江人就这份素质、整顿不好,然后就把曾令淳给顶了回去。”董胜利叹了一口气,连连摇着头道。
“嗯!四大天王,还有哪两位?听你这口气,除了四大天王,那不是还得有八大金刚了?”
我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看来,这西江区果然就是一个烂摊子,而且不是一般化的烂,如果真是单纯的落后、贫穷,倒也还简单,真要牵扯到无数人利益,那就有可能要寸土必争、针锋相对了。
“另外两大天王,是区委副书记雷鹏,区委组织部长肖朝贵。八大金刚,区政府办主任吴应刚,财政局长罗明,公安局长马占彪,越秀街道办党委书记莫荣,建委主任孙定中,交通局长李晓平,宣传部副部长兼广播电视局局长王丽梅,法院副院长刘志华。”
董胜利一口气说了个干干净净,看来,他现在对这帮人,是了如指掌了。
“嗬!张绍文这个区委书记果然当得够霸道,这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一下子都被一级党委、政府里边能说上话、管上事儿的人一网打尽了,嗯!我看了看,也就只有纪委这条线没有什么沾染了。”我若有所思的掂量着其中的份量。
“原来区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郭连海年初调任东江区委副书记,这也是张绍文的绝对亲信,如果不是升迁,只怕还难得挪动位置,他原本也是四大天王之一,位置让出来后,才是钱治国轮到天王位置,他一让出金刚位置,刘志华才补缺。”董胜利笑着道。
“唔!张绍文混到这份上也的确够牛,也有牛的资本,谁来当这个区委书记、区长,都会难受,这牵一发动全身,都是要害角色,真要一下子给你躁动起来,西江区就天下大乱了。”
我点了点头,道:“曾令淳能撑着这么久,没有出什么大事儿,都算是他的运气了。”
“嗯!谁说不是呢?曾区长也算隐忍随和,什么事儿都自己担着,根本指望不上别人,而且张绍文到了市政协后,一样遥控指挥,俨然一副太上皇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让他可以这样。”
董胜利在我面前也没有什么遮掩的,爽快的道:“市里边也不是不知晓这个情况,曾区长也反映过一些不正常的情况,但是,不知道市里是投鼠忌器呢,还是觉得时机不合适,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弄得曾区长的心也有些懒了,能做多少就算多少,也就不爱向上面反映情况了。”
等萧牡丹把最后一道菜番茄煎蛋汤送上来,董胜利便收住口不说,待到萧牡丹离开,董胜利才又道:“叶书记,若是你到西江来,那可得有点打硬仗的思想准备。”
“现在纪委书记王益和政法委书记骆育成,这两人怎么样?”我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问道。
“王益来的时间不长,郭连海走了三个月之后才来,市监察局副局长下来的,平常看不出什么,不多言不多语,上班就来,下班就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在常委会上,他也鲜有发言。
骆育成我比较熟悉一些,他原来是区检察院的检察长,这个人还行,算是在原来西江区里唯一敢和张绍文叫板的人,当时他和马占彪竞争政法委书记一职,还是当时的蒋书记和光伦部长力排众议,坚决支持他上,据说,当时弄得张绍文和刘光伦在市委组织部里互拍桌子对峙。”
董胜利细细介绍道:“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两年里,张绍文几乎快要把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架空了,法院和公安局以及司法局里,骆育成几乎都没有发言权,唯独在检察院里,骆育成还有一定影响力,这大概也是张绍文唯一没有真正控制住的部门。”
一顿饭吃下来后,让我也算是初步了解了西江区党政机关的现状,我随即又问了问西江区经济发展状况,董胜利也作了相当详实的汇报。
原来淮鞍市的几大企业,现在只剩下淮鞍酒厂还勉强景气,但是昔日与宾州三元红酒业以及永梁的红茅烧酒厂,并称江州三大酒厂的淮鞍酒厂,已经被三元红酒业和红茅烧集团远远甩在了后面,当然,那两家酒厂都在谋划着上市时,淮鞍酒厂也只能说抱着全厂一两千工人,勉强能吃得上饭而已。
但是与昔日整个淮鞍市四大企业相比,其他三大企业要么是烟消云散,要么就是在苦苦挣扎。
淮鞍纺织厂是昔日全市最大企业,三千职工号称三千巾帼英雄,但是现在,早已经沦入了最底层,法院已经查封了企业的大部分资产,三千巾帼女英雄几乎成为了经常上。访和围堵淮鞍市委、市政府的草根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