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峰悄声地道:“好吧,有你这句话,钱也不必罚了,不过这事说来蹊跷,他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个小姐拿DV把床上那点事都拍下来了,经过我亲自审讯,那两个小姐交代了,说是有人指使她们干的,事前给三千,办完事后给五千。”
我微微一愣,登时警觉起来,摸着下巴沉思良久,便轻声地道:“顾局,指使的人是谁,能查出来吗?”
顾长峰走回办公桌前,重新坐回椅子上,低声地道:“查倒是能查出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你要是想销案,我劝你就不要再查下去,免得惹出其他事端。”
我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顾长峰轻声地道:“没有,只我自己知道,那人还是很精明的,酒醒了就把别的警员支开,只对我一个人讲了实话,直喊着被人陷害,央求我放他一马,以后交个朋友。”
我笑了笑,低声地道:“好,顾局,你这次立功了,这人有些用处,你抓紧时间把事情处理妥帖,我这就去接他。”
顾长峰悄声地道:“那你赶快过来吧。”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他穿上衣服,到浴室洗漱一番,出来后,却见程雪慧披头散发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碎花睡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刚刚向前挪了几步,猛然看到我,赶忙停下了脚步,抬手在头上胡乱捯饬了一番,露出一张青春靓丽的俏脸,笑嘻嘻地道:“哥,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啧啧,今儿怎么起得这样早?”
我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来,掏出打火机点燃后,吸上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轻声地道:“小慧,哥要出去办点事情,中午有可能不回来了。”
程雪慧‘噢!’了一声,信步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右手,一把将烟抢了过来,拿手指在我的胸口轻轻点了点,一字一句地道:“哥,记得少喝酒啊,晚上早点回来,我叫妈妈做糖醋鲤鱼。”
说完后,程雪慧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扭着小屁股进了浴室,在关门时,还不忘给我来了个轻飘飘的飞吻。
我摸着鼻子哑笑半晌,才摇头走了出去,下楼后,坐进桑塔纳,开车驶出小区,进了主道,向前进派出所方向驶去,省城就是热闹,虽然现在时间还早,路旁的营业网点多半都没开业,但大街上的车辆却依旧很多,密密麻麻的排成了几条长龙,自己驾车只开过两条路口,前面就出现堵车,我抬手看看表,心里有些焦急,连连按了几声喇叭,却无济于事。
等了半晌,前面的奥迪车才缓缓地开动起来,行出十几米远,我才无意中瞥到,前面一辆大卡车超车时,刮到了一辆红色的捷达车,虽然没有伤到人,却碎了一地的玻璃,两个司机正站在车边争论,旁边围了七八个路人,都抱着肩膀看热闹。
二十几分钟之后,到了派出所门前,我没有下车,直接按了两声喇叭,把头探出车窗外,过了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就见顾长峰陪着史法宪走了出来,我开门下车,站在车边,和顾长峰嘻嘻哈哈地闲扯了几句,随后冷冷地瞥了史法宪一眼,低声地道:“老史啊,老史,让我说你什么好,大会小会地讲生活作风问题,你怎么还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真是太不像话了。”
史法宪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睡,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全然没了往日的领导派头,听了我的数落后,他窘得有些无地自容,便尴尬地挠挠乱蓬蓬的头发,苦笑着道:“叶县长,我这绝对是被人陷害的呀!顾局他最清楚了,看来,有些人这是打算想把我往死里整啊……”
我板起面孔,目光凌厉地瞥了他一眼,低低地‘哼!’了一声,就扭头冲顾长峰道:“顾局,那就这样吧,给你添麻烦了,我先带老史回去,改天咱们再一起喝酒。”
顾长峰点了点头道:“叶县长,您先忙,有事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我点了点头,转身坐进车里,放起一首轻柔舒缓的音乐来,他向来喜欢在周末睡懒觉,今天起来的早了些,只觉得头昏脑胀,心情不太愉快,也就没给史法宪笑模样。
史法宪自知惹下大麻烦,多亏了叶县长才化险为夷,否则那些证据落到县里或者记者手中,自己的前程就会化为乌有,头上这顶乌纱帽肯定要被摘了去,此时能够安然出来,已经在心里大念阿弥陀佛了。
和顾长峰打过招呼后,史法宪讪讪地钻进车里,关上车门后,长出了一口气,拱手道:“叶县长啊,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不然这事可就闹大了,真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种伎俩,实在是太阴险了,防不胜防啊。”
我笑了笑,将小车缓缓开了出去,低声地道:“老史啊,到底怎么回事?”
史法宪叹了一口气道:“叶县长,昨晚从下面县里来了几个干部,非要请我出去喝酒,我推脱不过,就和他们出去了,当时是六个人点了四瓶五粮液,结果醉得一塌糊涂,醒来的时候,已经光着身子躺在宾馆的床上了,身上还有个女人在动,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没坚持住原则,和她一起动了起来,可没想到被人偷拍了不说,还让警察给逮住了,原本以为是仙人跳,可仔细一想,这是有人在整我啊。”
我点了一支烟,轻声地道:“老史,你到底得罪谁了,对方怎么会设计陷害你?”
史法宪冷笑了几声,低声地道:“叶县长,你应该能想到的,我为什么会被派到省党校来,还不是因为在常委会上支持了万书记,其实我也很无辜啊,简部长被万书记说服了,她到我家撺掇了好多次,架不住这些年的交情,我就跟着支持了老万几次。
可没想到,自己被弄到了省党校不说,他们还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来对付我,只要他们拿到DV,掌握到证据,我这官也就当到头了,真没想到,他李永仓也太狠了点。”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我还是皱着眉头道:“李永仓?不会是他吧?他哪里会做这种事情,不可能,我觉得不像。”
史法宪摇着头道:“就算不是他指使的,也和他身边的人离不了干系,有些人是很会看领导脸色的,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点明,自然有人抢着去干,别人不说,就那个赵大富,他就能干出这事来,昨晚喝酒的人里,就有个和他私交甚密,当时我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八成是那小子干的。”
说完,他掏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在一番闲聊之后,史法宪低低地骂了一句,随后摇着手机道:“没错,肯定是税务局那个姓刘的科长干的,昨晚上喝醉以后,是他在送我的,这小子据说和赵大富是磕头弟兄,关系铁着呢,他能当上科长,赵秃子出力不少。”
我眉头紧锁,不再吭声,就开着车来到一家早餐店,两人吃了四屉小笼包,喝了两碗蛋汤,见史法宪坐在椅子上直打瞌睡,我便招呼他走了出去,先把车子停好,两人穿过马路,去了对面那家洗浴中心,泡了澡,史法宪困得厉害,躺在池子里面就睡着了,一时间鼾声如雷,我没有叫醒他,擦了身子,独自到二楼幽暗的大厅里,找了个位置躺下,也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醒来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只是休息大厅的窗帘挡得严实,屋子里见不到一丝光亮,依旧漆黑一片,我刚刚睁开眼睛,就见面前站了个瘦高的身影,倒吓了一跳,定睛瞧去,却是史法宪,他手里握着半瓶冰红茶,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我摆了摆手道:“老史,你这家伙不去睡觉,站在这里干嘛。”
史法宪把腰弓得很低,如同大虾米一般,垂眉顺目地道:“叶县长,我把简部长叫来了,她在饭店里订了位置,中午我俩做东,感谢您在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也算庆祝我躲过一劫。”
我坐直了身子,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低声地道:“好你个史法宪,这种事情瞒都瞒不住,你怎么还满世界嚷嚷,要去你只管自己去,别把我捎上,我可告诉你,外面要是传出什么闲话出来,你自己去解释好了,我叶庆泉是概不认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