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铁臣欲待插话,我一挥手打断对方,道:“我知道,原来是我定的原则,绝对不能动用这两条路的建设资金,但是,这年底上我已经去催交通厅那边先把明年拨付资金划过来,估计今明两天就能到帐,这厅里资金拨付过来,一时半刻也用不上,再怎么也要等到三月间去了,比起去银行贷款,咱们至少也能拣两月利息钱不是?”
“叶县长,本来这事儿我不想说,但是翻了年,过了初七后,新花公路和花蓬公路就都要全面复工,现在工期赶得很紧,施工队伍都是日夜加班加点,所以资金消耗也很快,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到了三月挪出去的资金还没有补上,出了大事我可不负责。”
黄铁臣语气平和,但是言语中流露出来的味道却是一丝不苟。
曹渊有些诧异,这个黄铁臣还真有些牛劲儿,和叶县长也敢用这种态度?这钱又不是用在歪门斜道上,每一分钱都是用在正道上,任谁来说,也说不上个啥。
就算是被省交通厅督查发现了,大不了也就是一个不轻不重的警告,而且以叶县长从交通厅出来的身份,他还能不清楚这中间的窍门儿,还需要你来提醒?
至于说施工队那边,哪家发包方不欠施工单位的工程款,要真是每次都按时付款那才真是成了新闻了,要干不干,多的是人干,得罪了这发包方,他就不怕后续尾款拿不到?象这样拖上你几年,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虽然有些惊诧,但是见我没什么表情,其他几个副县长似乎也是见惯不惊的模样,曹渊也有些明白过来,估摸着这黄县长也就是生得这副脾性,和顶头上司也是这副德行,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咋混上副县长的?这年头,光是靠能力,或者说所谓的实干精神就能上位,那可真的成了天方夜谭了。
“老黄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绝不会让你难做。”
我也不以为忤,点了点头,道:“老曹,今天下午咱们就去玉州,还有四五天时间,它扶贫办就是钢铁堡垒,我们也要给他钻个洞出来,这可是关系到咱们今年全县干部职工年底的希望啊。”
“行!叶县长,你咋说,我咋干。”
曹渊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很爽快的应承下来,能从扶贫办多弄点回来,这贷款压力也小一些,明年的还款压力自然轻松些,自己分管财政、金融,当然也希望手里边能宽松一些。
办公会终于散了,按照我的意见,今年年底干部职工的奖金不打折扣,都按照市里边统一下达的标准来执行,只是资金缺口就扩大到了四百万左右。
这个消息立即就在全县干部职工中间不胫而走,几乎还没有等到中午我睡午觉起床,整个县机关里都传遍了。
按照以往的标准,淮鞍市政府里边下达的奖金指标,除了淮鞍地区主要行政部门能不折不扣执行,就连曹集和土城两个经济条件较好的县也都只能时断时续的执行所有指标,遇到财政税收状况不佳的年份,也只能按照九折或者八折执行。
至于像奎阳、丰亭这些县份一般都只能在七八折里浮动,而苍化和云岭则只能按照六折标准执行,唯有陵台稍稍特殊一点,因为田玉和的弄钱本事,每年也能勉强享受和奎阳和丰亭这种七折标准,但是从来没有享受到过八九折标准,更不用说全部执行了。
我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时,就接到了县委办主任郑良才的电话,通知自己到李永仓办公室里去,有紧急事情。
果不其然,到了李永仓办公室,李永仓就径直询问全县干部职工奖金发放问题,我也不隐瞒,把自己的意见拿了出来,并表示这只是县长办公会的意见,还需要县委常委会上拍板。
李永仓气不打一处来,这还用上常委会么?县机关里都闹得沸沸扬扬了,上了常委会若是被否决后,这说有矛盾焦点还不得全部指向他这书记?
“庆泉,我也想给干部职工们都发全奖金,可是田玉和已经把咱们这边标准提得比条件差不多的苍化和云岭都高了,你这一来,好家伙,一下子又把格升到和淮鞍市一样高,你这不是给自己颈脖子上绞索越勒越紧么?”
李永仓在那拍着大腿,苦口婆心的道:“你哪儿去弄那么多钱?就算是你能想办法借来,明年一样要还,而这奖金标准一旦提高,你就甭想降下来,你咋就不和我先打个招呼呢?”
“李书记,我也考虑过,全县干部职工按照市里奖金标准发全也就多一百来万,这牛全身都陷下去了,还在乎一个耳朵?”
我笑了笑,道:“我是这样想的,咱们陵台条件本来就差,人人都想调到市里或者其他区县去,我这才来没多久,咱们县里都有好几个调到市里和区里去了,听说教师队伍的情况也是一样。
干部,是我们这个政府执政的基础,尤其是乡镇干部,如果不能稳住干部队伍思想,尤其是基层乡镇干部的思想情绪,我们政府的威信和凝聚力,以及行政效率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在我们陵台即将迎来一波发展高峰期时,我觉得带来的危害,将远远超过这一百多万的付出。”
李永仓听出我还有后续话语,就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
“当然,责、权、利,必须统一,县里既然给每个干部职工的奖金都发全了,如果谁还在工作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或者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对不起,该按照纪律来处理的,就绝对不轻饶。
我已经让董胜利在起草一份我们陵台县干部的行政问责制度,就是主要针对现在机关和基层政府办事效率低下、作风拖沓,同时我也让监察局在出台一个处理规定,对于那些整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不思工作、只想混一天算一天的干部,那就是要毫不客气的给予处理。
要让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这个风气和规律,真正在我们县里树立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把陵台形象树立起来,让外地投资者看到我们陵台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我最终说服了李永仓,虽然李永仓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对于我的这种创新举动,还是给予了足够的支持,表示将在常委会上支持我的举措。
我在启程前往玉州之前专门把董胜利叫到自己办公室,悄悄地交待了他一项任务,要他了解一下曹渊的情况,尤其是了解一下曹渊在云岭县的工作情况,特别是曹渊平素的为人处事,以及他起来的经历。
说实话,我并不算是一个喜欢刺探他人隐私的人,但是对于曹渊,他总觉得心里不那么踏实,有必要考察一下这个日后可能是自己最重要的副手,同样也可能是最危险敌人的品性。
晏修和能干到千州市副市长,没有点本事是不行的。
当然,怎么上位的手段各不相同,有的是靠苦干、实干,外加有人赏识,有的是靠机遇加努力,有的是善于务虚、迎。合上面喜好,总之,你得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曹渊时在当云岭县委办主任时,按理说就应该是时任县委书记晏修和的绝对心腹,但是曹渊却在自己一干人面前,毫不讳言的点评晏修和的不是……
这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本来就是对晏修和在云岭县当政期间的施政纲领不赞同,或许是晏修和用来上位的政绩工程,的确给云岭县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和压力。
另一种就是曹渊或许原来是晏修和的心腹,但是处于某种原因,导致关系不睦,最终使得曹渊对晏修和有私人陈见,进而在晏修和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情况下,打了翻天印。
如果是前者,我倒是觉得此人值得一交,如果是后者,那此人的人品绝对值得怀疑,一个可以从心腹摇身一变成为敌人的角色,绝对值得警惕。
下午和李永仓打了招呼之后,我就离开了陵台返回了玉州,曹渊原本打算和我一起去玉州,但是手上还有不少我交待的事情需要处理,也就只有留下来,等到第二天再赶往玉州。
按照我的设想,两天之内必须摆平扶贫办那帮人,无论采取什么办法,也得从省扶贫办嘴里撬出一点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