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无疑是最适合化解陌生,且能加深感情的场合,我低调的态度和诚挚的语气,让其他几人很快就接纳了自己,而我也渐渐明白,今天这顿晚饭是个什么性质的聚会。
坐在我左边的是省经委主任武骋的秘书小谢,挨着过去是省安监局李局长的秘书,而再过去就是省烟草专卖局局长、烟草总公司老总的秘书,而靠着我的坐着的,除了江宁之外,还有省招商引资局董局长的秘书,省邮电局史局长的秘书小牟,省电力公司夏总的秘书小金。
全是秘书,除了自己之外,我琢磨出其中的味道来了,今天应该是秦省长请他手下分管部门和联系部门的一把手们,吃团年饭,不外乎就是感谢一年工作的支持,还望来年大家伙儿能够一如既往的继续支持工作。
黄文翰既然专门把自己叫来,还叮嘱一句要自己多认识一下领导身边的人,自然是有其用意,秦一峰作为省委常委、副省长,分管的行业以及联系的部门,都是拥有相当实力的单位。
像烟草专卖局和电力公司,以及邮电局,它们更多的是属于垂直管理,在县市以下,这些单位完全可以不怎么卖你地方政府的帐,但在省这一级,又不一样了,这些单位的头头脑脑们,大多还盼着能再进一步,最不济也要安排一个比较好的后路,这中间对于省里也颇多求助。
能够当上领导的秘书,自然清楚其中底细,领导往往在很多事情上要求助于身畔的秘书们帮他处理,这也使得秘书这个职业,在天朝的官场上显得十分重要。
我的豪爽形象很快就被树立起来了,对于其他几个人有意识的试探了解,我表现得格外出色,一桌人大多都是在二十五六岁到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般说来,超过三十岁,领导也就琢磨着要替秘书安排后路了。
秘书们往往在外人面前显得格外矜持而稳重,但是在同一身份的同僚们面前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开起玩笑来也是相当随便,想必也是压抑、克制的太久,现在终于可以找到一个机会来发泄排解一番。
我一边吃饭、喝酒,一边也在仔细的观察着这一桌人。作为秦一峰的秘书,江宁自然是半个主人,对于他的殷勤劝酒,其他人或多或少的要给点面子,而江宁也表现得相当克制,只要对方提出来有困难,便不再纠缠不休。
烟草公司老总的秘书和电力公司老总的秘书,虽然表面客气,但是骨子里流露出来高人一等的味道,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他们俩。
这两个家伙,对于这种聚会,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只自顾自的吃菜,对于其他人的敬酒,也是半推半就,能推则推,实在推不了才勉强喝一杯。
相反,同为一类的,邮电局史局长的秘书小牟就要低调许多,满脸笑容,来者不拒,这也让其他几人对小牟的观感颇为不同。
好在我和江宁总能够找到办法来调剂情趣,使得整个饭桌上不至于太过无聊,从物价飞涨聊到经济过热,从男女感情到人事变化,所有人都能够插上话,不至于感到被冷落。
门被推了开来,当先而入的秦省长端着酒杯步入房间,紧随而进的陈秘书长也提高了声音,微笑着道:“秦省长来看望大家了,大家请端起酒杯。”
陈秘书长显然对于一干秘书们相当熟悉,除了介绍到我时稍稍打了一个顿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口道出,让一干秘书们都是满脸喜悦。
只是介绍到我时,秦一峰还多问了一句背后的黄文翰,是不是高速办那个小叶,黄文翰回答了是之后,秦一峰还顺口夸赞了我两句,我估摸着,黄文翰让自己来的目的,大概也就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在秦省长眼中留下一个印象吧。
秦一峰敬酒时的专门询问让江宁看我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秘书这个职业,在下边人眼里固然高不可攀,但是对于上级领导来说,实在就不值一提了,尤其是对于一个下属的秘书,那就更无足轻重,虽然我不是黄文翰的专职秘书,但是这种场合,黄文翰却把我带来,也就足以说明了,我身份的不一般。
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江宁和其他人瞟过来的目光都有了一些异样,对自己的态度,也在悄悄地发生一些变化。饭局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我也装作不知,照样自顾自的吃喝,这种情形,既无需解释,也无需得意,最好的办法就是泰然处之。
宴尽席散,我的包中却收获了几张名片,准确的说应该不是名片,而是一张制作较为精致的名签,除了名字和电话号码之外,其他一切都没有,尤其是江宁,他对我格外亲热,邀约着定个时间大家一起聚聚。
我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看样子,这位江大秘多半是要考虑下去锻炼的事情了,否则也不需要如此热络。
跟着领导固然是风光无限,但是却基本上没有机会建立自己的关系,一旦下去,你就会觉得四处一片陌生,以前所有一切都建立在领导的光环之上,真要办什么事情,一两次还行,久而久之,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我不喜欢当秘书,在我看来,秘书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附属物,说得难听一点,更像是一个被阉割了个性的,寄生于领导身上残缺不全的角色,当秘书固然可以从领导处学得不少从政为官的经验,但是也会失去许多,比如个性、人格,尤其是刚进入社会就当秘书,更容易被领导性格同化。
相较于去年的春节,今年的春节对于我来说,显得有些平淡。
厅机关里没有多少事儿,除了办公室安排了每个处室和厅领导值班,其他人都可以痛痛快快的休息,尽情的享受假期。
回农机厂过春节,这个习惯似乎顺理成章的延续了下来,但今年春节最遗憾的却是,宋嘉琪竟然跟着总公司的领导去了欧洲考察,没有能回来过年。
孔香芸拒绝了我的邀请,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和我依然属于完全独。立的两个人,这原本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韩建伟和汪昌全、吴志兵也是大年二十九才赶回农机厂,青阳开发区那边厂区的改扩建工程已经步入收尾阶段,只等竣工验收了。
韩建伟和平川那边关于煤矿转让的协议也在正月初九正式签署,一百四十万款项中,除了建安公司盈利款项中拿出了五十万之外,其余九十万都是在我的帮助之下以建安公司的名义,从青阳市建行贷出,我觉得这种方式更适合。
毕竟,如果自己出资的话,在股份上就很难细化,而且自己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
之后,还和黄文翰、柳宪霖以及刘大秘他们去给鸣凤书记拜了年。在和他们在一起的聚会中,我询问起了宾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情况和趋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柳宪霖还以为我真有兴趣到宾州这边来发展,也就介绍了宾州方面的设想和打算。
现在宾州财政相当拮据,月牙河大桥已经让宾州财政捉衿见肘,而现在要想启动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而基础设施投入不到位,使得外地企业更不愿意进入,开发区就显得更加冷清缺乏人气,这似乎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从长远来看,宾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前景还是相当看好,尤其是已经开始进入施工前准备的江桂高速公路,在年后就将全线启动,而江桂高速公路上的蒙河高架桥,正好横跨江北和现在规划的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也使得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前景变得十分明晰。
而宾州市委和市政府也有意要将办公地点从老城区迁出迁往经济技术开发区,但这还只是一个远景规划,短时间内还无法实施。
不过,我知晓宾州方面有这个意向就足够了,虽然现在宾州市暂时还无力实施这个搬迁计划,但是地方行政中心的搬迁,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城市发展中心的迁移,现在情况不明,在这种状态下,地价是十分便宜的,而真要等到日后计划已经明晰了,只怕地价也不知道会翻几翻了。
蓝燕居然在初七之后来了农机厂,她住在了朱月茵家中,我得知之后,还专门请小丫头去吃了一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