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熙腼腆地一笑,柔声地道:“已经去雅芙服饰那边报道了,她们那里的服装厂,要用上千名女工,我们以前棉纺厂的工友,好多都去了那里,我也通过面试了,一周之内,就可以过去上班。”
我有些无奈,却也不便阻拦,就皱着眉道:“那也好,不过,开发区离这边有些远,每天来回跑,恐怕不太方便吧?”
方芸熙低下头,悄声地道:“没关系的,公司上下班都有通勤车,不会耽误做饭的,偶尔加班,可以让小慧做饭,她也能帮忙做一些家务的。”
我笑了笑,微微摇头道:“方阿姨,那倒不是问题,就是觉得,你那样辛苦,其实没必要的,需要用钱,可以随时和我讲的。”
方芸熙莞尔一笑,温柔地道:“不是钱的事儿,每天都在家里,无事可做,太闷了。”
我如有所悟,就盯着那张雪白秀丽的脸蛋,低声地道:“要是觉得闷得慌,可以唱唱歌,跳跳舞嘛,我那晚听你唱歌,就很喜欢的,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有吗?”方芸熙俏脸微红,玩着手指道:“我是唱不好的,只能轻轻哼上几声。”
我瞧她羞涩的样子,不禁怦然心动,就半开玩笑地道:“那就哼几声吧!”
方芸熙听了后,赶忙站起,有些慌乱地道:“不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一点休息吧!”
我有些惋惜,就起身下地,送她到门口,悄声地道:“在隔壁唱也行,我听完才睡!”
方芸熙耳根红透,呐呐地道:“不了,真的不会唱!”
我笑了笑,低声地道:“乖哈,听话!”
方芸熙听了后,像是吓了一跳,就如同惊慌失措的小鹿一般,奔回房间,倚在门边,拍了拍饱满的胸脯,才叹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抿嘴笑着不说话。
几分钟后,隔壁的墙上响起几声敲击声,她知道,这是我的催促,就觉得格外难为情,犹豫了半晌,才哑着嗓子,悄不可闻地哼唱起来,声音柔美动听,渐渐变大,在我的耳畔响起。
一送(里格)红军(介支个)下了山,
秋风(里格)细雨(介支个)缠。绵绵,
山上(里格)野鹿声声哀号,
树树(里格)梧桐叶呀叶落光,
问一声亲人红军啊!
什么时候(里格)人马(介支个)再回山……
方芸熙去雅芙上班,我有些不放心,就抽时间给开发区雅芙基地的赵副总经理打了个电话,请他给予关照,赵前程得知后,不敢怠慢,当即决定给方芸熙安排些清闲的差使,先让她担任办公室副主任,主要负责档案管理工作。
当然,这件事情,我们俩人都没有和方芸熙讲明,免得她心里不安。
十几天之后,到了月底,副书记金长伦也收拾好行装,赶往省委党校,参加干部培训班。
而这个时候,由于赵立强案,与万正友被抓的双重影响,金长伦这边门庭冷落,已经明显失势了,青阳的干部几乎没人前来送行,我开车把他送到省里,将食宿安排好之后,这才返回青阳。
这次青阳激烈的政治争斗,也给我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让自己看清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更看清了官场斗争的残酷性。
所谓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无论什么人,只要一朝不慎,大权旁落,下场就会凄凉无比,轻者黯然出局,重者甚至会锒铛入狱,有生之年,再无翻身之日。
当然,自己对于权力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是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这点并没有改变。
赵立强案继续在发酵,通过专案组的抽丝剥茧,名都夜总会背后的几个影子股东,全部浮出水面,其中牵涉到多位市领导,还有两位常委,只是,顺着这个方向挖下去,并没有挖出副书记金长伦,反而出人意料地挖出了市委书记李卫国的两名心腹爱将,这让李书记也很是头痛。
现在这个时候,挥泪斩马谡显然是不太适宜的,因此,他给纪委书记王佳潮打了招呼,令其审慎处理。王佳潮心领神会,在上报材料中,只处理了几位科级干部,其余部分都挂了起来,这个案子并没有办成铁案,但根据需要,随时都可以提出来,敲打一下某些不太听话的干部。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开始活动起来,刘先华就是其中一个,他偶然得到消息,知道市级领导序列里,即将空出两个副市长位置,就马不停蹄地跑起了关系,唯恐失去这次机会,又要等上几年,才能修成正果,而和他竞争的,还有几位市直机关单位的一把手。
相比之下,刘先华这位国营企业的厂长并不占据优势,因此也就比较急切,周四的下午,他跑了趟市委办公室,找到秘书长黄建章,向他作了一番思想汇报,并提出想见市委书记李卫国,却被黄建章挡了驾,只说李书记公务繁忙,要过一些日子,才能空出时间,到时侯再安排也不迟。
虽然秘书长的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可刘先华深知,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加速运作,所谓兵贵神速,晚了的话,恐怕连黄瓜菜都吃不上了,就婉转地说明来意,从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拉开黄建章的抽屉,塞了进去,说这次的事情,就要请秘书长多帮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老刘啊,你这是干什么意思!”
秘书长黄建章显得很生气,皱起眉头,向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就低声喝道:“快拿回去,咱们俩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搞这些多伤感情啊!”
刘先华显得有些诚惶诚恐,连连摆手道:“秘书长,这只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以后要仰仗您的地方还多着呢,千万不要客气了,您要是不收,以后这个门就不好进了。”
黄建章叹了一口气,递给刘先华一支香烟,拿手敲打着桌子,低声呵斥道:“老刘啊,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上面抓得很严,你不要乱搞,弄出麻烦来,咱们都要吃亏地!”
刘先华把烟点上,笑着道:“秘书长,不过是些茶叶而已,就算上面查了,也不会有问题的,就算管得再严,也不能不让礼尚往来吧?这可是咱们的优秀传统,丢不得啊!”
黄建章笑着点头,没有接话,半晌,才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老刘,你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规划局的老王,他现在跑得也很勤快,在几位常委那边都做了工作,要留意一下。”
“老王啊,他当局长也有年头了,是该动动了。”刘先华面露忧色,皱眉吸了口烟,思索着道:“秘书长,还请你指点迷津,这次机会难得,不想再错过了。”
黄建章点了点头,看了下日历,就沉吟道:“这样吧,明天下午你再来一趟,我领你去卫国书记那里坐坐,关键还要看他的意思,只要卫国书记拍板了,其他人是不好反驳的。”
刘先华点了点头,笑着起身道:“那好,秘书长,您多费心了。”
“老刘,那你慢走,有空要常过来坐啊!”
黄建章绕过办公桌,热情地和他握了握手,待他走到门口处,忽然想起什么,赶忙叫住刘先华,走过去,在他面前低声提醒道:“对了,你和小叶关系不是很好嘛,去找找他,或许会有惊喜,那小子是个鬼才,在上面很吃得开,说话的力度很大。”
“好的,多谢秘书长提醒!”刘先华笑着点头,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黄建章的办公室,其实,他在刚刚过来的时候,是先去我的办公室,只是里面空空荡荡,没有见到人。
这次过去,见我还没有回来,刘先华就有些失望,拿出两条用报纸裹好的玉溪烟,塞到我的办公桌抽屉里,又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摸出手机,拨了号码,笑着道:“小泉,你在哪里呢?”
我接通电话,小声地道:“在市委党校学习。”
刘先华叹了一口气,坐在皮椅上,低声地道:“小泉,抽空回来一趟吧,有点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