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业辉点了点头,道:“那很好啊,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你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意图也拿出来,听听他的意见,这种交流、沟通,其实是最好的拉近关系的方式,对于有些人来说,比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来,更能赢得信任和好感。”
当我和王业辉到达云螺湖时,吴逸民已经把任向东拉上先到了,徐宏是自己来的,看样子对于云螺湖也是不陌生,倒是洪和平姗姗来迟,看样子是对这云螺湖不太熟悉。
一番寒暄之后,早有工作人员把一帮人引进高尔夫会所,这VIP会员是可以带几名非会员进入球场的。沈佳瑜很早就在云螺湖办理了十万元一张的VIP会员卡,上次和我碰面时,也送了我一张。
很显然,一帮人中间,除了任向东、吴逸民以及王业辉三人勉强能够玩一玩这个东西,其他几人连入门级的角色都算不上,好在这里有最专业的教练和辅导员,一大帮半吊子都在那里如仰慕圣地一般体会了一次所谓西方贵族运动,实在让我心中很是不屑,只是脸上却不能流露出半点。
一下午时间就成了一次典型的学习性锻炼,我对于高尔夫这种所谓贵族型运动丝毫不感兴趣。
在我看来,这是所谓精英阶层们为了显示自己运动方式与普通人迥异,而故意设置的台阶和门槛,巨大投入和消费的昂贵,迫使一般人无法承受,自然也就显示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一直玩到下午六点过,一帮人也没有真正玩出个样来,倒是教练和球童的态度异常殷勤,让一帮人十分满意。
虽然没有多少时间单独聊一聊,但是我还是感觉得到,洪和平的心情不错,尤其是在介绍王业辉和任向东二人与洪和平认识时,洪和平明显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也许是觉得能够找到层次相当的朋友在一起吃饭,更令他舒服。
一场高尔夫加一顿饭,比起头一天和省计委和物价局那帮家伙在一起要轻松许多,无论是洪和平还是我,都觉得十分宽松,新老朋友在一起,话语投机也就多聊了聊,也能多加深一下印象。
洪和平很健谈,即便是在这些第一次见面的朋友面前,也显得十分放得开,而任向东和他似乎有很多的共同语言,在晚饭前,那半个多小时里,两人几乎就一直在咖啡座里慷慨激扬的发表各自的见解。这让我很惊讶,而我怎么也不觉得,像洪和平这样的角色,用得着买。春么?
这个念头也只是从我脑海中一掠而过,不管怎么,无论是自己还是洪和平,都在相互的脑海中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原来只是纯粹的公事关系,现在似乎也就多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私人感情和交往,虽然只是个开始,但这个开始却弥足重要,很多密切的关系往往就是从这些不经意间的开始,渐渐发展起来的。
晚饭后,洪和平很满意的离开了,我一直送到门口,洪和平虽然没有多余言语,但是我感觉得到,他看自己的眼光都变得要亲和了许多,看来自己今天的安排,还是很让洪和平满意的。
这是一个相当讲求格调和层次的家伙,这是我心里得出的结论,要结交这种人,必须要有合适的场合以及相当的底蕴,单纯的讨好、谄媚,只怕很难入这个家伙的眼。
徐宏和王业辉也陆续告辞,只剩下我和吴逸民以及任向东留在了云螺湖。
“庆泉,你们这位洪市长还行,还有些眼光,在你们淮鞍分管什么?”任向东靠着吧台,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原来分管过农业这一块,现在和我在县里角色差不多,分管工业、交通以及招商引资,不过金融这一摊,好像也是他在分管。”
我想了一想,道:“他原来好像是蓝山市政府秘书长,调过来担任副市长,后来又担任了市委常委。”
“难怪他对农业政策如此熟悉,和我争论了半天,虽然我不完全认同他的观点,但是他比我更熟悉农村实际情况,尤其是贫困地区的农村情况,他更清楚一些。所以我和他的看法究竟谁对谁错,还真的很难说。”
任向东很少用这样语言评价一个人,目光中似乎一直思索对方所说的话,显然洪和平和他的讨论,对他很有启迪。
“哦?东哥,你和洪市长讨论什么话题?”
我也来了兴趣,任向东是属于那种喜欢刨根究底的角色,尤其是喜欢针对比较典型的情况进行研究,希望能够从中找出一些规律和原因来。
“我们在探讨为什么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都是以工业发达程度来衡量。相反,农业现在却日益沦为陪衬,农业和农村的战略地位现在已经日渐削弱,相反,乡镇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对于农村乃至整个社会来说,从短期来看,的确解决了就业,但是他们能不能真正在国民经济中成为一支重要力量呢?私营企业在江浙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但是他们的性质如何来界定?”
任向东一口气提出了几个问题,显然是和洪和平的争论,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我一听头就大了,这些问题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就连中央政策研究室的那些个精英们,估计现在也很难断言现在这种农业和工业之间关系,乡镇企业的前途,私营企业的性质,随便哪一个问题砸出来,没有多年研究和分析,没有真正经受过实践的检验,只怕都难以遽下定论。
“东哥,咱天朝太大了,而经济成份更为复杂,农业和工业的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某个时段,它们之间的关系也会不断变化,而中央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但是现在看来,发展乡镇企业大方向是正确的,但是乡镇企业在体制上有着先天不足,尤其是在做大、做强之后,这个体制缺陷将会带来很多麻烦和风险,日后中央出台什么样的政策来解决也很难说。
至于私营经济,无疑是现在最活跃的一种力量,现在中央是采取宽容和观察的态度来对待它们的发展,但是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谁也说不清楚。”
我见任向东很有点要钻牛角尖的味道,也就只有含含糊糊的敷衍道,中央对于这些问题观点的形成,也是在摸索中逐渐成形的,现在就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也实在太为难人。我可不想当什么理论先锋,在自己看来,天朝缺的是实实在在做实事的干部,而不是那些只会务虚、不切实际的理论干将。
即便是这样,我这么几句话还是让任向东全身一震。
我抛出来的观点仍然已经带有相当超前性,尤其是乡镇企业的出路究竟在何方,完成基本的原始积累之后,乡镇企业也开始达到了一定规模,先前体制的优势和船小好掉头的灵活性,让它们在与国有企业的对抗中占尽上风。
但是,随着规模的扩大和权属上的不明晰,以及乡镇企业和国有企业一样的固有弊端开始显现出来,不过现在乡镇企业的辉煌仍然掩盖着一切,除了一些观察力犀利,嗅觉灵敏者,觉察到了危机。
“东哥,咱们今儿个不说这些,行不?”
我见任向东还有点想不依不饶的模样,赶紧举手投降,道:“我这一次来还是为了陵台县,这不,花蓬公路总算被我搞定了,但是陵台底子太薄了,当然也不是陵台一个县底子薄,整个淮鞍地区都好不到哪儿去,两个国家级贫困县,两个省级贫困县,不过我摊着这陵台县,那我就只有尽我所能,来替陵台老百姓干点事情了,至于其他县,我可管不着。”
“哼!我就知道你今天把我拉上没好事儿,逸民老弟请客,你却来唱戏,怎么着,讨好了你们洪市长还不满意,还要一台戏酬两方?”任向东没好气的道。
“嘿嘿!东哥,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改天你来陵台,我私人请客,请你去四省闻名的蓬莱观坐一坐,保管你神清气爽,神游天外,至少多活三五年!”
我嘿嘿一笑,信口胡诌,道:“那观里的道士,没说的,占卜求签灵得很,一手道家素斋,更是让人能把舌头都吞肚里去,湖湘、贵黔、桂西那边的信徒,不远千里都要来那里修行养性。我听郑哥说你老岳母挺信这个,要不,到那蓬莱观住一段时间,一切都算我的,保管她住上一个月,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