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个小时后,她在江家的客厅里,再度看到了他。
得知他确实是来拜访的客人,倒是也挺诚恳,背地里过来跟他道了歉,还拜托他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给家人知道了,她难免挨批评。
周砚怀年长她六岁,当时已经在事业上小有建树,当然不会跟她个学生计较。
那只是第一次相见,后来他偶尔去过江家几次,并不常看见她,路上倒是见过两次,无一例外,她跟江斯允在一起。
俩人格外亲密,她在他面前很爱说话,总是兴高采烈地,江斯允性格平稳,但也总是眉眼带着笑意地倾听。
那时候,周砚怀并未有过什么念头,但他也知晓,那两个人感情是不同寻常的。
程惜知学画的事因为身体不好一直耽搁,他一段时间内也就没再去江家。
萍水相逢就此终止,直到后来,程惜知正式决定了去学画。
他主动提出接送,除了因为不可避免的责任去照料,也有一些说不清的,细微的因素在。
江噩的画室那阵子要装修,授课暂定在了江家。
他有几次去接的早,就在江家的花园里随意地走走,江家人很懂生活,也有艺术气息,房子不奢华但很有格调。
他没想到那天会看到她。
江家的房子后面建了个玻璃的暖房,外面种了郁郁葱葱的花草,他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暖房里练舞蹈。
他曾问过她,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
她其实有自信的理由。
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娇艳妩媚,那时候她还带了一点稚气,但已经足够让人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舒展的肢体,像轻盈的蝴蝶,纯洁,美丽。
她在那里跳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看了多久。
直到程惜知打电话过来,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接人的。
后来的一段时间内,他跟她没有正面碰到过,交集,仍是她在暖房里跳舞,仍是他路上看见她和江斯允一起笑闹。
直到不久后程惜知出事,江家变故,她下落不明,他试着去寻找了一下,在酒吧碰见她的那晚,就像是平静地积蓄了很久的火山,在一瞬间就被引燃了。
她以为是意外,殊不知,对他而言,却是一场蓄谋。
他想过很多种方式和她好好地开场,偏偏她如临大敌地飞速逃离。
他当时琐事缠身,等腾出空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年后的医院里。
她在产房里遭遇着痛苦,他以为那是和他相关的,然而,却目睹了江斯允出现,看到她和那个孩子所有相关的签字,都是江斯允。
他自知自己从未走进过她的世界,她一直都把他当成一个模糊的过客。
他想过另有内情,想要深入地去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资格。
他离开了Y国,说服自己放下一切,可那也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很多东西在那一刻深埋,那根让他受尽折磨的刺,也包括他从未为外人知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