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画的事,江噩的死,还有程惜知。。。。。。”沈未苏悲从中来,拽着他领子拼命地摇晃,“阿允啊,那是人命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不值得的,你怎么可以做那些事!”
“值得。”他平静地说,“我认为值得。”
“不值得!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要做!我什么都可以面对,也不希望你触犯法律搭上前途,还要一辈子背上心理负担!”
“可我不能让你面对那些。”他眸光很深,声调却淡淡然,“对我来说,看你受苦,是我唯一不能忍受的事。”
“阿允啊。。。。。。”沈未苏心痛欲裂,“我宁愿受苦,我也不想看着你走错路,你想过我要怎么坦然地接受,你付出这些代价给我换来的平静生活吗?”
“所以我一直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轻叹,“谁告诉你的。”
“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沈未苏知道,程惜知的自杀,会很大程度地刺激周砚怀,他不会肯善罢甘休了。
“周砚怀来找过我,就在前两天。”江斯允很淡地说,“未苏,我做的事,我一个人承担,和你无关的,你不需要背负什么罪恶感。”
“可你都是为了我,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有事。。。。。。”
“别对我歉疚。”江斯允看着她,“未苏,我说过的,我不是个好人,我的潜意识里就有邪恶阴暗的那面,我做的事不值得你为我伤心。”
沈未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江斯允看她大衣领口敞着,忍不住给她合了合,把纽扣系上了。
他低头看着她,“未苏,你应该是不了解我的,我从小就是个怪物,我没有感情,没有同情心,我不爱我的父母,我不会哭,不会难过,我觉得自己应该跟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样,是没有心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冷酷,是我父母在饭桌上吵架,他们砸了餐具,我妈哭着问我他们离婚我选谁,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却是想冲进厨房拿把刀把他们俩都杀死。”
看着沈未苏露出震惊,他笑容温淡,“你害怕了是吗?这才是真的我,小学时候班级一起养了兔子,轮流去喂,别人都喜欢得什么似的抱着,可我却在想,兔子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我想把它挖出来仔细地观察一下。”
他像是掩藏了很多年,终于摘掉面具似的轻松,“未苏,还记得我们一起去遛豆豆,它被一只不牵绳子的大狗咬死了吗。后来那只大狗被我毒死了,我特地弄来的毒药放在它常去的地方,还有他那个主人,也是我把他推下楼的,他摔断了腿,后来就搬走了。”
他像是在诉说最平淡的事情,“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做医生吗?不是我有多么远大的志向和抱负,而是单纯的,我是个嗜血冷酷的人,我最喜欢的课程就是解剖,别人最害怕的我通通喜欢,杀死,毁掉,主宰。。。。。。这些可怕的,阴暗的,我通通享受。如果我不做医生,那我恐怕会变成一个杀人狂。”
他看着惊怔的沈未苏,她的眼神很干净,此刻里面清晰地写着震惊和恐慌。
他笑得轻飘,“未苏,也许,我杀死江噩,不是为了你,是因为我心里早就萌生了那个念头,他其实在绘画方面资质平庸,他早期的大部分作品,其实都是我代笔的,他一面逼我帮他创作,一面又怨恨我能轻易到达他无法企及的程度,他厌恶我,我也厌恶他,我们血液里都流着一样邪恶的基因。发现他对你做的事,只是个契机罢了。”
江斯允看着她悬在眼眶里的泪水,嗓音有些低,“未苏,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我从未后悔过,也不在意伤害过谁,我压根就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这样一个我,应该会让你感到不齿和厌恶吧。。。。。。你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该来的就让他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