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同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向您报告!
眼见captain有工作,诺雅blingbling地眨了眨眼睛,非常懂事地对着captain笑了笑,然后关闭了自己在屏幕上的投影。
然而,这又给我们的马丁同志看呆了。
欸这诺雅什么时候这么智能了还是我气得眼花了明明诺雅经常连个水温都调不明白,上次洗澡差点没被烫死。这不是妥妥的人工智障嘛!
云枫一边接着揉太阳穴,一边问道:
还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社会学理论吗
说实话云枫也有些头疼。
当初筛选舰员的时候,由于考虑到火种计划万一真的被用上的话,一个在太空中漂泊的微型社会万一有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带来的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因此对于技术一窍不通的马丁博士才得以以社会学专家的身份入选成为进取号船员。
本质上来说,云枫作为舰长自然是支持各科均衡发展的。然而自起航以来,马丁一直在四处宣扬自己的社会学理论,实在是多多少少有些烦人……
是,也不是,发展宇宙社会学固然重要,但我有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要汇报,此事甚至事关我们这次探索调查南河三任务的安危!
云枫点了点头,示意马丁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对于接触外星文明,无论遇到的文明是友好的还是不友好的,科技实力强的还是弱的,我们都有对应各种情况的预案,包括您在内的所有船员也都对此很有信心。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根本不是一个‘文明’呢
也许这样说您有点费解。到目前为止,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其他文明,我们做出的所有预案,所有假设都是基于我们对社会的理解的。而一个社会观的形成取决于智慧生命群体在原始需求的作用下共存的模式……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我们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是一群旅鼠,他们天生就认为跳进海里是自己的归宿,所以生存甚至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扩张才是;也有可能遇到一群蚂蚁,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是工蚁,对于群体而言,一万只工蚁的牺牲可能还不如损失一架飞行器来得心疼。我们不知道我们会面对什么,因此我们完全无法预测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这样的‘文明’,在我们的意识中,还算文明吗这就是宇宙中的社会学盲区,人们的潜意识中对于文明的定义太狭隘了。
而一个文明的社会准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文明的行为准则。就比如我们人类文明,我们认为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我们认为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只要有可能,我们不愿意牺牲任何一个个体……等等等等。这些都是我们人类文明的底层逻辑和道德准则。
让我们来假设一下,我是人类文明的敌对文明,在我知道了你的这些底层逻辑的情况下,我能够非常轻易地推断出你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我承认在某些情况下,你可能会采取一些看似违背这些逻辑的行动,比如说用大量牺牲来换取胜利,可是,你们的行为逻辑和道德准则真的允许你们做有没有任何价值的牺牲吗你的行为真的超出了你们文明的道德准则了吗并没有,也不可能有,因为你们文明是由一个个独立思想的个体组成的,在做一个决定的同时,每个个体都会自行判断这个决定是否符合逻辑和准则,所以你根本不可能采取任何超出我的预测范围的行动。
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我愿意付出代价来换取你的信任,让你以为我和你的行为逻辑和道德准则相同,一步一步地把你诱导到我用文明的意识形态的假象搭建的陷阱中,从而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在我的眼中,你就如同一只苍蝇一样好懂。我蜷起食指蓄力,你很自然地认为我要弹你,而在你的注意力全在我的食指上的时候,我突然用中指向下按,很轻易地就能把你撵死。
由此可见,文明的意识形态是每个文明的死穴。在文明与文明的交流中,如果你试图用你的道德标准来与我沟通,我们之间的信息差立刻就形成了,并且在我的心中你还会被打上一个菜鸟文明,好欺负的标签。
在这些前提下,我们之前的所有计划还奏效吗答案显而易见。
马丁说完,像是泄了气一般整个人重重地瘫在了椅背上。
叹了一口气,马丁揉了揉僵硬的脸,盯着云枫的眼睛说道:
你知道吗在我想通了这些以后,我就感觉我们像是一条雏龙。我们有着划时代的技术,远超我们文明等级的技术,因此我们强大,像龙一样。但是在宇宙中,我们就像个雏儿,我们又蹦又跳地指着自己死穴上的逆鳞对别人说:嘿,你看呐!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好看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