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褂加身的男人缓缓踱步,眸中虽有惊涛骇浪掠过,但内心深处紧绷的弦,莫名地松了。
“有趣,孤居然被最信任的人捅了刀子。”
“臣妾相信家人决不会愧对大燕!”
易衔月叩拜,“还请殿下明察。”
“武安侯的忠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易小将军,有没有恪守先辈遗风……难说啊。”
林春宜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孤还需亲自查证什么?谋逆之举,那是足以让整个家族蒙羞的重罪,易栋岂是甘愿自毁门楣的愚昧之徒?”
大好的日子,裴祎大喜大怒,先前那点燃起的旧情爱意,消失殆尽。
“孤近日即将继承大统,边关战事频起,别以为能容你们一时,就能容你们一世。”
他挥手叫来侍卫,“把易妃住处所有物件都清空,务必彻查每一寸角落,不得遗漏。”
裴祎直直地走到易衔月面前,主殿的高台之上,两人的对峙显得尤为刺眼。
“易妃,孤对易家失望透顶。”
“此事尚未查明,殿下不愿给臣妾陈明的机会么?”
男人冷哼,“易氏承命镇守边疆,早已树立了威信。只怕在那,裴家都没有易家得人心。”
她终于也笑了,释然又决绝。
“既然如此,殿下早已裁定易家罪无可赦,又何必叫臣妾来演一出戏?”
“荒谬!”
裴祎步步紧靠,“是你,是你们易家,不给孤机会。孤何尝不想以真心待你,信你、爱你、敬重你?”
言罢,他猛地一挥衣袖,背影决绝,“错不在孤。你再执迷不悟,只会让孤为难。”
“殿下,臣妾斗胆一言。既然只待殿下发落,如今让易妃以妃子身份常伴殿下身边,恐怕不妥吧。”
林春宜的话,让裴祎若有所思。
“孤与你夫妻一场,日后一切安稳清算易家,让你以罪女身份公然问斩,于心不忍。届时朝中流言四起,亦不允让孤从轻发落你。”
遂下令,将易衔月押至皇城外私牢内,特许她书信往来,对外宣称因病避世,不再见人。
“奴婢愿跟着易妃,决不去他处,只求殿下恩准奴婢与娘娘同去同归。”
“真是主仆情深。若易家能有你这婢子般半分情谊来待孤,你我二人也不至于走到这步。”
易衔月丝毫不掩饰她已心如死灰,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主殿,狠狠甩在裴祎脸上。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可知你打的是大燕的皇帝,反了!都反了!”
“殿下言重了,臣妾打的是太子而已。”
在裴祎的震怒中,易衔月径直转身,由侍卫将她押解离开。
一支由哥哥秘密派遣的精锐游侠已从陇西出发,得益于她寄去的私牢地图,救她犹如探囊取物。
但愿道肃王那边,能顺利归来。
沉重的大门合上,带来刺骨寒意,私牢里静得可怕。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寂,由远及近,来了个凶神恶煞,脸带刀疤的壮汉,威严怒目,令人见之生惧。
他跪下行礼,“易大人,臣来迟了。”
“臣是肃王殿下身边的副官,殿下已在赶来的路上。还请放心,您不久就能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