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代我转告那位,我心有愧疚自愿请禁足。等她彻底康复再出来为好,免我日夜不安,辗转难眠。”
易衔月说到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她在静思堂一人闭过,究竟是睡不好觉,只有那人心里清楚。
“小姐,你真不打算出去?”
沁琉搓了搓冻红的手,“这地方可真冷,小姐天天拘在屋子里,连我都难进几回,岂不无聊得很?”
她拾捣起琉璃灯盏,欲把它打包收起,“这灯盏可真漂亮。想到殿下会把它献给林妃玩儿,真不痛快。”
“嗯,那就不拿走,放这还有用处。你在外多帮我盯着些,记着送些笔墨纸进来。”
接下来几日,沁琉每回来都瞧见易衔月铺平纸张,冥思苦想在写什么。
那阵仗,那模样,简直比解九连环还认真专注,想来小姐如此静心,也算在静思堂找到些意境了。
可看到成品,她不禁大跌眼镜。
“怎么样沁琉,我写得还不错吧。”
沁琉拿起那一沓毛边纸,“这不是写得好不好的事儿,这……这怎么都是些菜谱,还几乎全是甜点心。”
“今日你把这些送去京城最好的几间酒楼,就说是宫中传出来的秘方。明日吩咐厨房做些,给殿下送去。后天也送,直到他开始问起这事,你再来回我。”
嘱咐完这桩大事,易衔月稍感轻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是打心眼里想做这点心,也不是想送给裴祎吃。
虽然这点心她动不了手脚,也没机会动手脚,还得谢谢这对害她入私牢数年的男女。
有位御医为她治伤时,可怜她易衔月从世家贵女沦落至此,遗落下几本通俗些的医书给她解闷。
纵然重活一世,她却也难忘那页关于消渴症的记载。
既然林春宜嗜甜,她日后少不了给这个毒妇甜头吃,毁身毁心,少一桩都不行。
她算了算日子,全府上下现在只有她知道,林春宜的肚里已经有了孩儿,时间很短,难以诊出。
加上走水那次来看诊的院使是个只善写医书、拟方子的文才,被太子好一顿催促着诊疗,也疏漏了这处。
这孩子就是日后未满十岁的幼帝,亦是林家夺权最大的筹码。
易衔月懒懒斜倚着枕头,手捏一张纸条。
这张易栋送来的纸条被她截住了,想必他现在在易府西院一定坐卧难安。
世事皆是如此,惟有未定的时候最折磨人。
她心中并非全然轻松,送去边关的信也有些时日,裴克己已派最得力的副官快马加鞭,想来回信的日子也近了。
她沉了一口气,对哥哥来说,裴家天子的忌惮是意料之中,他接受另寻出路的可能性尚存。只是……
在收到回信前,易衔月知道自己绝不能踏出静思堂一步。她在牢里的每一日都算坐以待毙,现在不是——她可等着一出出好戏连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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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京城里满溢了甜腻的香气,连王府也不能免俗。
入夜,静思堂后面悄悄划过一道人影。堂中的易衔月毫不意外,穿上暗色外袍打开屋后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