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菲感叹道:国外的很多人,都对中国很友好的。
景斌深有同感:是啊,中国的抗战,需要国际上的支持,很多国际友人,都对中国的抗战和革命很热情的。
一说到国际上的朋友,黄菲立刻想起了一个人:啊,我知道的,斯诺先生,还有他那一本《西行漫记》!
景斌笑了起来:是的,埃德加·斯诺,他的那一本写延安的书,在中外影响很大,记得你曾经说,从前也是读过的。
黄菲重重地连点几下头:是啊是啊,这本书真是太好了,我反复看了几遍,就是看了这本书,我才下定决心来延安。
于是黄菲絮絮地说起自己读《西行漫记》的感受:真的是太好了,延安,苏维埃,如果欠了债,由男人负担,他还要付孩子的生活费!
假如离婚,有债务的话,妻子是不负责还债的,养孩子的大部分费用也是男子要出的。
当时读这一段话,黄菲的心特别激动,想到了自己的大姐,她的嫁妆给丈夫夺去变卖了来还债,大姐是家中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双亲对她也比较疼爱,以为后来还有许多的希望,很不必急于一时,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家里给了大笔的嫁妆,本来以为她靠着这些财物,可以在夫家有地位,最起码可以保持住自己的生活,哪知丈夫生意失败,都给抢走了。
从那以后,黄菲便陆续知道了许多这类事,大姐的丈夫还算是正经的,赔钱是为了做生意,另有一些男人就更加糟糕,吃喝嫖赌,败坏了家业,弄到把妻子的嫁妆也赔进去,还有的丈夫用妻子的钱在外面包养情妇,简直就是邪恶了,黄菲听了,就感觉极其的恶心,又是憎恶又是胆寒,心惊肉跳,所以到后来看到《西行漫记》里面的这段话,简直是拍着巴掌叫好,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乐土,幸福的天堂。
自此,黄菲便有一个憧憬,憧憬着延安,渴望有一天,可以站在这片美好的土地上,全是光明,没有一丝的灰暗,两年之后,她果然来到了延安。
景斌笑着赞成道:是的,延安,只有在延安,才是女子获得新生的国度,是梦想开始的地方。
然后,两个人便谈着景斌去到乡村的见闻,景斌两眼放着光,谈起他要创作的小说,他在农村住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与农民吃住在一起,还一同下田劳动,除了一条垄的草之后,终于得以一屁股坐下来休息,这个时候就一边大口喝着凉开水,一边听农友们闲谈,讲村里的事,对于生产,人们是多么的踊跃,尤其妇女同志,在妇救会的组织下,格外有热情,从八十几岁的老大娘,到七八岁的小女孩,要么下田,要么拾柴,干得热火朝天,简直有冲天的干劲。
景斌兴致勃勃:边区能够得以维持,有妇女一半功劳。
黄菲情绪也很是振奋:国民党想要封锁我们,他封锁不住的。
外界运不进食物衣服,可以自己生产,如今同学们每天晚上,都纺纱到半夜,那几块田地也精心料理,白菜一棵棵都长得极为肥硕。
景斌往口袋里摸烟:只可惜也依然有二流子,有一些人,受了封建文化的荼毒,弄到游手好闲,非常的堕落,完全就是废人,虽然活着,却好像死的一样,当然倒也是无产者的,家里非常贫穷,然而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就是社会的渣滓,好像蚂蟥一样的吸血,比如刘二混,从前靠赌博为生,聚赌抽头,还有韩老婆,给人跳大神的,红军来了之后,禁止这些封建迷信,她明面上不能跳神,暗地里偷偷地给人家跳,还算命,给群众揭发出来,批判了她,但愿能改……
黄菲笑弯了腰:啊哟,还有女二流子
景斌从烟盒里拿出唯一的一支烟,点着了火,衔在两片嘴唇之间,点头笑道:有的啊,比男的少些,大概女人毕竟面皮薄一些,不像男人,皮糙肉厚,有一些真的是厚颜无耻。边区如今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怎么能继续放任这样的人这日子过得,连烟都没得抽,这是最后一支了。
黄菲笑着说:烟抽完了,你不会去买
景斌摇头笑道:哪里买得起你到合作社看看,原本一毛钱一盒,现在已经涨到二十块了。
黄菲嘻嘻地笑:这样贵了啊,其实不抽更好,抽烟伤身体,牙齿又容易发黄,我看到一些老汉,几十年抽旱烟,牙都焦黄了呢,有的还豁了口,好像一个城门洞一样,还是给火烧过了的,烟熏火燎,你想要激发文思,就喝茶吧,不是有桂花茶
景斌哈哈乐起来:还喝茶呢,早就给那帮家伙‘共产’了,晚上熬夜看书写稿子,一个个都要茶水提神,那么一小包茶叶,不过两个礼拜就瓜分完了,还得说你家乡的桂花茶真是好,大家都爱喝,什么时候很盼着能再喝一次。
黄菲笑道:我也是很想家里能再寄东西来,可是这么久了,妈妈连一封信都捎不进来的。
景斌龇牙咧嘴:真正叫做‘水泄不通’,如今的边区,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
黄菲咯咯地乐:‘革命虫’也出不去。
景斌更加乐了:对嘛,很该让外面的人,也都经受一下虱子跳蚤的考验,就能更有抗战精神。
然后说:从明天起,就要开始动笔写我的小说,一路上框架已经构思好了,只等落笔。
黄菲也很是起劲,自告奋勇:我来给你记录,保管又快又好,不会中断你的思路。
景斌笑道:那可是要辛苦你了。
黄菲笑着说:有什么辛苦就只当做练习,说不定将来,就要出一个文豪呢!
景斌哈哈地乐:你太偏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