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自己父亲这番话,曲肃然的太阳穴隐隐跳动,眼睛里含着一丝冷冽,只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望自己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水很快就打了过来,看着盆里能倒影出出人影的清水,曲婉二话不说的直接将曲肃然的玉佩给丢了进去。
玉佩砸下去的时候溅起的水花,落在曲婉的脸上,可是她却像是没有察觉的一般,明明在场她的年龄最小,都是却有种莫名的成熟,让人不敢轻视。
水面荡漾着水纹,依旧清澈。
曲婉轻轻启齿:“芷江在弄梅堂修过香炉,若真的是她偷了大哥的玉佩,按理说这玉佩上面应该沾着香灰才是,可是如今这玉佩上面干干净净的,根本就不可能被芷江碰过。”
她的声音不咸不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洗清了泼在芷江身上的脏水。
而事到如今曲肃然却还在挣扎,他说:“明明就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她没有碰过!”
曲婉见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她让芷江将双手伸出来。
芷江的十指细长,骨节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指甲缝里还留着残留的香炉灰。
这种细小的灰尘一旦被沾上之后,不仅会被搅的到处都是,而且很难清理干净。
原本是四姨娘是想留芷江在弄梅堂收拾干净了之后再走的,可是她却怕耽误后面的事情,因此婉言谢绝了。
而如今这双灰尘扑扑的手便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曲肃然眼见陷害不成,便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他灵光一现,指着芷江道:“你这个丫头偷盗成性,有人亲眼看见她在浣衣房里鬼鬼祟祟……”
“你那张嘴除了胡说八道还会干嘛?”曲婉怒道:“我的丫鬟出现在浣衣房里很正常,只是我没曾想大哥你竟然有如此神通,当真是我小瞧了你!”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找来浣衣房的丫鬟问一问便知,我又何须冤枉她?”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玉佩只不过是他用来抛砖引玉的手段而已。
曲肃然虽然年轻,也还没有在官场上打过滚过,但是对于这些阴谋手段他却是早早的烂熟于心。
这也难怪后面他会投到宇文然的门下,这两人压根就是一丘之貉!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必须重新请人证过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的紫烟却突然一头倒在地上。
这个动静,惊了一屋子的人。
曲婉回望一眼,然后冲着准备出门的丫鬟吩咐道:“救人要紧,你先请大夫过来。”
丫鬟看了一眼曲老夫人的眼神,在对方的点头示意之下,她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明华堂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大夫找了过来,是一位鹤发老者。
夏大夫平日里主要是负责为老夫人请平安脉,今日事发突然,也只能找来他为紫烟诊治。
夏大夫本着治病救人的道理,为紫烟把脉,片刻之后,他起身回道:“这位姑娘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诧异之色。
曲婉精准的捕捉到了曲肃然变化的脸色,知晓他如今的心里应该是忐忑不安的。
对于像曲府这种在意名声的人家来说,丫鬟未婚先孕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关键是在于主子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要是换作以前,出了这种丑事都是由府上的女眷处置,可是如今紫烟有孕的事情已经被曲闻道知道了,这件事断然不会轻易翻篇。
“这是哪个院子的丫头?”曲闻道冷声问道。
曲婉看了紫烟一眼,然后承认她是自己院子的丫头。
曲闻道的脸色阴沉,随即就让人将紫烟拉出去受刑。
曲府出了个这么不知羞耻的丫头,这有损的是他的颜面,更是整个曲家的尊严。
两个身材魁梧的嬷嬷领命,立刻就走到紫烟身边,准备将她给拖下去。
曲婉制止道:“肚中的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这么做未免有失公允了些!”
曲闻道在乎的是曲府的面子,至于曲婉口中的“公允”那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而紫烟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她跪着爬向曲肃然,然后求他救救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她是望舒阁的丫头,但是求的人却是曲肃然。
明眼人都能瞧出这其中的端倪,眼下就看曲肃然作何回应了。
只见他后退几步,摆出一副和紫烟不认识的样子,依旧端着他贵公子的作态。
一旁的曲闻道见此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个贱婢给拉下去!”
“是!”嬷嬷应声然后上去捂住紫烟的嘴,准备将她给强行拖下去。
可是紫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这个两个嬷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曲老夫人面前,然后不停的磕头求她救救自己,即使额头磕破了血也没有停下。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把握不住的话,只怕等待她的将是比巧云还要惨上百倍不止的命运。
老夫人的此时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曲肃然如今尚未成亲,居然同府上的丫鬟厮混在了语气,先别说其他的人会怎么想,就连老夫人也对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她蹙眉看着眼前的丫鬟,然后问她:“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紫烟停止了磕头求饶,额头上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流到地上,弄脏了明华堂的地毯,可是眼下她却顾不上这些了,她将眼神望向曲肃然的方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混账东西!”曲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紫烟吓得身子一抖,模样更显可怜。